漫长到足以让绥朝覆灭, 让一个又一个朝代从兴盛走向衰亡,再迎来新的纪元。

漫长到北雊早已成为江川,那片满目疮痍的废墟, 蜕变为流光溢彩的现代都市。

漫长到陶罐里的物件随风散成微尘,血肉之躯化为冰冷白骨。

可时间无法消磨爱意。

秦知悯,就像在车祸时将他紧紧护在怀中一样,用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去对抗历史洪流, 从时间长河中保护了他的过往。

他做到了。

叶云樵低下头, 手指摩挲着竹简上的最后一个字,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秦知悯书写时的温度。

刹那间, 脑海中的片段如蝴蝶翩飞。

他追逐着它们,一页页翻过往日的书页,穿过无数个昼夜交替。

记忆最终停留的,是他年幼时的某一天。

父亲抱着他, 将他举高, 笑着逗弄:“我们的阿樵,未来想做什么呢?”

他瞪大了眼眸, 双手捧着下巴。

其实,他可以随口说些诸如要当大官, 要赚大钱的玩笑话。

但他总觉得,那些回答并不能概括他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于是,他认真思索良久,终于想起了那日读过的一本书,书中第一章的文字如晨光般清晰。

他抬起头, 眼神澄澈,郑重其事地说道:

“格物, 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孩提时代的他,并不明白这些词语背后真正的分量。

也未曾预料,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会用一生去践行这些词语,甚至为之倾尽所有。

父亲叶琸听了,朗声大笑,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好!齐家!治国!平天下!”

阿樵被父亲爽朗的笑声感染,咧嘴笑了起来,甚至还拍了拍手掌,为自己的回答喝彩。

忽然,他察觉到窗外有什么在默默注视着自己。

他回头望去,只见桂花树摇曳着,树叶间投下细碎的光影,满树盛开的花瓣被风吹落,散落在庭院中。

那一刻,他似乎捕捉到一丝不可名状的东西

或许是未来,或许是命运的影子。

他不自觉地伸手朝窗外挥了挥,却只触碰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

而这一挥手,不仅挥向了他后来的一生,也挥向了千年之后,那仍旧注视着他的目光。

研究室中,灯光洒落,笼罩在叶云樵的身上。

他缓缓转头,眼中恍若出现着两个时空的光影。

那穿着短衫绢裤、满怀天真的稚童模样,在时光的叠加中渐渐转变,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时的青涩,又最终在现实的光线下定格为如今清俊的面庞。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腕间带着手串,微微仰头,皎如玉树临风。

眼眸里藏着千年的山河与烟尘,也倒映着眼前所有人的神情

惊叹、不解、敬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们震撼于听到的真相,震撼于竹简上所记载的过往。

更震撼于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

那个亲口念出“叶云樵”一生的叶云樵。

他明明穿着现代的服饰,却让人恍若见到了那位绥朝的叶云樵。

不是他,又是他。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时间被无限拉长,停滞在这一刻。

终于,有人轻声开口,声音微颤:

“北雊……就是如今的江川啊。”

他的话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有人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对,绥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