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看他的眼神冷寂得毫无波澜,语气含着怜悯:“那在何处呢?”
“在……”曾利呼吸艰难,心中犹豫是否说了他就真的会放过家人。
沈听肆看出他的犹豫,温声道:“出家人不打妄语,且信奉因果轮回。”
曾利开口:“在雁门,当年岩王与陛下争斗,岩王妃悄悄派手下的嬷嬷将孩子带去了雁门,但具体在何处我亦不知,只知晓或许是个女郎。”
女郎啊……
沈听肆颤了颤眼睫,也不知信与不信,漆黑的眼眸如浸雪中的黑曜石,盯着他缓缓道:“有件事忘记了和指挥使说,我不是出家人。”
混账东西!
曾利猛地瞪大双眼,一口气竟没提上来直接断了。
还等着他回应的青年佛子歪头见他面目狰狞,伸出泛着冻红的手指,屈放在他的鼻下,淡淡地惊讶了声。
“气断气了。”
他神色微恹地撑着伞站起身,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其实他知道东西不在曾利妻儿身上,他不过是上来看人是否还有救没,怎知心境竟如此小,一句假话就气得断气了。
林中的雪下得大了起来,黑雾笼罩在白得空寂的深林中,躲在角落的白虎确定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再次出来叼咬着尸身往后洞穴拖去。
第7章 她趴在雪上
雪下大时,谢观怜走下山,鼻尖和眼皮被冻得泛红,裙摆上都坠着冰垛子,原本的珍珠素绣鞋也潮气湿湿的。
小雾在门口等了她很久,见她冻得脸通红,急忙上前将汤婆子塞在她的怀里,忍不住小声说她。
“娘子,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才回来,天都要黑了,再晚些奴婢就要出来找你了。”
谢观怜抱紧些温暖的汤婆子,“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去后山那片竹林散散心。”
“后山的竹林?”小雾讶然,没听说什么后山有竹林。
谢观怜没仔细说,点了点头,侧首柔声问:“有热水吗?”
上山时没有带伞,下山时虽下的雨不大,但也淋了许久的雪,现在她的脚与手指都冻得没有知觉了,需要热水泡一泡回温。
小雾道:“不知娘子何时回来,还没有热水,娘子在快些去屋里,换身衣裙去炉子面前烤烤,奴婢去叫水。”
“嗯。”谢观怜走进屋。
小雾往外跑去叫水。
将湿漉漉的衣裙换了,她坐着炉子边烤着双手,一壁回想不久前在竹林遇见的沈听肆。
他今日似乎和前几次见有些不一样,显而易见的心情甚好,不像是犯错受罚来的竹林,同样他也并非是因为上次的不经意,而佛心不稳上山苦修。
那间竹林的路瞧着并不常有人走,竹林干净整洁得人居住的痕迹很少。
所以极有可能是他的地方,寻常人不会去。
谢观怜的手烤暖和了,收回来撑着下巴,轻眨鸦黑睫羽,脸上浮起沉思。
若他真的经常在那里,那便好找人多了,人不多,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时常来找他。
“娘子,水好了。”
小雾在外面唤了声。
谢观怜止住思绪,应了声,抱起寝袍往外走去。
寺中虽然寡淡,但每间院子规格都修葺得还算好,许是因为住的都是守节的寡妇,所以浴房都配备在院中,两室一院,瞧着?*? 不大,刚好够她一人住。
见着天色亦不早了,谢观怜让小雾早些回去休息。
小雾没有坚持,眨着犯困的眼睛离去了。
此时外面的风雪渐大,浴房内湿热的雾气往上蔓延,笼罩出朦胧的仙雾。
谢观怜坐在小木杌上褪下衣裳,酥云半垂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