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动用兵权为大忌,正好捅了君主的心窝子。

当日,君主便褫夺了张正知少卿一职,看似严厉,可又并未做出实质的处罚,明眼人一眼看出君主似乎还有要重用之意。

此刻的沈府中,今日来的绣娘已经换人了。

新绣娘口不能言,谢观怜有时要与她讲话,要分辨许久她的手势才能勉强认出来,所表达之意是什么。

沈听肆果然没有对她彻底放心,也不知道张正知如何了。

谢观怜漫不经心地抚摸嫁衣上的花纹,绣娘已经将嫁衣绣完大半了,婚期也近了。

前不久,他拿着黄道吉日让她亲自挑选,时辰紧迫,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得入神,连青年坐在她的身后很久了都没有发觉,直到半披在身后的长发被人拢在手中。

她蓦然回神,没有转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今日不忙,想陪着你。”

篦梳轻刮,他从后面盯着映照在铜镜中的女人,“怜娘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谢观怜往后倚在他的肩上,闭着眼,轻声说:“我在想,这个月还没有来癸水。”

他要得勤,每次都要抵在里面给她,所以怀上的几率很大。

当她忽然发觉这个月现在,还没有来癸水,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她没想再嫁,也不被孩子禁锢,被迫留在他的身边。

而身后的青年不知她复杂的心绪,握着篦梳的手一顿,失神地看着她被轻薄的紫衫遮挡下,尚且还平坦的腹部。

孩子。

那是拥有她与他血脉相通的东西。

他忍不住转过她的身子。

谢观怜被他蓦然的动作,吓得往后靠在妆案边沿,眨着黑白分明的眼,不解地盯着他:“又作甚?”

他低头附耳贴在她的腹部,仔细听了听,然后掀开眼望着他,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茫然,“没动,是不是死了?”

谢观怜:……

她无奈地抬起他的脸说:“没死,我只是怀疑是,不一定是有孕了。”

“嗯……”他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铜镜中倒影的自己。

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淡漠得如同被摄魂的傀儡。

他对孩子并无多少执念,只是嫁娶丧葬,男欢女爱,生儿育女都是自然之道,他与怜娘也应该经历的,如此才能算是完整。

“我请府医为你诊脉。”他低下头,拥着她。

谢观怜摇头:“不用,才迟到十来日,大夫看不出什么的,再过十来日再请大夫吧,免得你空欢喜一场。”也省得真查出来什么,她会产生别的情绪。

沈听肆没有反驳,‘嗯’了声。

大抵是觉得她有孕了,接下来一整日,他都在房中陪着她什么也没做。

晚上抱着她时,伸进薄衣的手也只是贴在她的肚皮上,轻轻地盖着,似在感受藏在里面的孩子。

他一整夜都睡不着,而怀中的女人舒服地卧在他的怀中,手脚搭在身上,睡得很沉。

睡不着他便一眼不眨地看她,不自禁想到白日她说好像有孩子时的表情,似乎没有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那便是喜欢。

他的盯着她妩媚的眉眼,小巧的鼻,朱红的唇,忽然好奇与她的孩子,生得是不是很像两人?

掌心忍不住贴紧,想要感受真切些。

可连有没有都还不确定,自然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沈听肆睁眼看了她一夜,第二日起来时仍旧不觉得困顿,按例吻她后下榻穿衣要出去。

穿衣时,他的目光落在床架上,那只铃铛已经很久没有摇过了,因为她很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