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是不甚擅长爱人间的相处之道,婚后磨合的时间也少,不知不觉竟然也展露出这般默契来。没人教,也学了个十乘十。

大少爷话讲得委婉,只是其中的意思满是“不可推拒”,全是当家做主的派头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这顿饭你们母子非吃不可。

从前聂家都是聂老爷子的一言堂。

好似涉及到父辈威严的问题,豪门世家与世俗家庭也没什么不同,关上门摊开来看都是一滩烂泥,谁手上有权势谁就当家做主,聂修齐是接管家业的掌权人不假,但是一个集团,手握大笔股票的聂老爷子才是真正的拥有话语权,短短几句言语就把偏颇完全展露,此时被小辈喂软刀子,心中直接憋了一口气。

人上了年纪,又身居高位多年,脾气已经不同往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事业发展能屈能伸的男人了,眉头一皱,当时就想发作起来。

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秦雅一转头将脸迎上聂老爷子冰冷的视线,年轻人满脸无所畏惧和游刃有余,他挑了挑眉,提高声音说道:“聂老先生,您也觉得今天的晚餐准备得不错吧?”

“聂修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看上这种人!”

终于端不住表面的贤良淑德,聂夫人随手就把一只高脚玻璃杯扫下地,精心保养的秀婉容貌此时面貌狰狞,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抑制的癫狂之中,活像狂躁症发病了一般,“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秦家的大少爷就能在聂家耀武扬威?你可别忘了,我们聂家不比你秦家差!”

闻言,秦雅一没忍住笑出声,看了一整天的戏已然厌倦,他安抚拍了拍意图出言反驳的聂修齐的手背,一脸轻蔑看向眼前的女人:“我还怕聂夫人不知道我是秦家的大少爷呢。”

聂夫人霎时脸色剧变,“你什么意思?”

“好了!”

老聂总抬手重重拍了下红木桌面,一丝不苟的油头都被自己激烈的动作震下来一缕,轻飘飘垂在额前,重重咳了两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的面色不虞,却生生把训斥的话语咽下了喉咙里,与自己的大儿子冷冷对视一眼,然而聂修齐根本不畏惧他的目光,满是冷眼旁观。

聂老爷子锐利的双眼从秦雅一与聂修齐相扣交握的手上扫过,又像见不得这样的亲昵互动一样匆匆挪开。

这个在商场上纵横多年、已经渐渐退居二线的老年人意识到,眼前的两个人不容小觑,秦雅一在商界隐隐约约流传有恶名;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崇敬父亲的少年了。

这两年带领聂氏在发展中更上一层楼,聂修齐做出的成绩任谁都得称赞一句“有手腕有魄力”。

他的儿子继承了他出众的智力和对于商业的敏锐力,可惜也继承了……想到这里,聂老爷子沉了沉脸,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往事,脸一刹那扭曲,又快速恢复了冷静,看向自己的妻儿,“坐下吃饭,给夫人重新换一副餐具。”

“可是……!”

聂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自家丈夫用眼神警告了一番,顿时偃旗息鼓,与聂明俊一道苍白着脸坐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局势想要破局不过只需要一个聪明人的抉择,聂老爷子继续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切割着自己眼前的三分熟牛排,一刀下去渗出鲜血,力道倒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优雅,但掩藏在暗色中的眼神是否如同“手刃亲子”,便不得而知了。

能够负责豪门世家餐食与家务的厨师与佣人都不是一般人,面不改色地看了一场大戏,不影响分毫办事的效率,年轻的女佣送上崭新的高脚玻璃酒杯,注入了香醇的葡萄酒。

而一直站在秦、聂二人身后的张姨贴心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