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手指从旁边伸来,极快地拈住那缕发,在他的眼前郑重地拢入袖中。
他诧异,却不擅长询问。
“我只想留着,给自己一个警醒,再不恣意妄为,再不辜负多情,再不任性。”她的回答亦从容恬淡,就像是家长里短的闲聊般,“忧思才早生华发,只愿他日不再令阳檀多思多虑。”
她不为当年因景飒的冲动而后悔,并不代表她不对阳檀和陵迁内疚。
目光在身上搜寻着,停在腰间系着玉饰的穗带上,随手扯了下来,结了个束发的环。
当环结好,她望着手中老旧的绳环,愣了愣。
那个已经褪色的绳环,与她手中新结的环,手法上竟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能看出当初匆匆结成的粗糙。
记忆,在一点一滴地回归,只因为那个特殊的结法。
似乎当年,她也是这么随手挽了个环,说是要给他束发,因为消息而匆匆离去,那环就这么扔在了地上。
阳檀为什么束发,为什么用着如此老旧的绳环,就这么突然间得到了答案。
以一个随手结成的环而言,二十多年的时光,当真是保存的太好了。
“对不起。”她叹息着,双手从身后环着他的肩头,拥着他。
阳檀的手,掰开她的手心,将手中的旧绳环取下,默默地握在手中,郑重地放入怀中。
“别留了。”她按着他的手,“旧了,就不要了。”
阳檀沉默,唯有手执意勾着那个绳环不肯松开。
任幻羽的脸贴着他的背心,声音幽幽,“不要再执着我当年无意的一件东西,那只能代表任幻羽昔年的自私,若阳檀真信我,幻羽决不再丢下阳檀,又何必执着过去?”
过去的已不能追,唯有珍惜将来。这是她给的承诺,只不知阳檀是否还信她?
那争夺的力量渐渐松开,阳檀终松开了手,任幻羽捏了捏掌心里的绳环,随手抛向潭中。
几滴水波溅起,那绳环在碧波中荡起了几个浅浅的涟漪,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
她听到了阳檀长长的一声吐气,似乎,真的是放开了曾经。
“好了,现在重新为阳檀束发。”她的声音轻快,两个人之间沉闷的气氛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清新了起来。
她以手指为梳,为他结着发,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忽然间阳檀的声音传来,有些涩涩的,“族长,阳檀想舍弃朱雀侍卫的身份,请族长恩准。”
“为什么?”不自觉地用力,手中已经断了几根发丝。
“族长与景飒情谊深厚,又有少族长,是断然不能舍弃的。”阳檀低着头,声音淡然,“昔年族长与陵迁之事,族中不少人也是知道的,我想族长是舍不得他的,阳檀不愿族长为难,自愿舍弃侍卫身份,族长将朱雀侍卫的头衔给予景飒侍卫吧,他……”
说到这,声音已低不可闻。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商量要你让出朱雀侍卫的身份?”任幻羽猛的扳过他的身体,怒瞪着眼前俊美的容颜。
阳檀没说话,但那低垂的表情里,已是表露无疑。
“我若要换侍卫,早在二十年前就换了,何必等到今日?”任幻羽胸脯起伏,咬牙切齿,“当年有霓裳的时候,我提任何要求长老又岂敢反驳?当年任幻羽没有这么做,以后也不会。”
她捏着他的肩头,柳眉高挑,“你觉得自己不如陵迁是吗?那今夜,我去找你。”
这话明白无疑,任谁都明白话中的意思。
阳檀更是将脸悄然别开,脸上红色晕染,如霞落天边。
“那,阳檀再也不提就是。”他嗫嚅着,好不容易才憋出这几个字。
再也不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