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召幸,不可出这清梧院半步。”

楚厌停住脚步。

他目光看向楚昀。

难怪兄长听到要验身侍寝之时是这般的抗拒。

楚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死死盯着楚昀清瘦的背影,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兄长素来克己复礼,如松如竹,是北疆最清贵无双的公子。

他自幼习礼明德,待人接物皆守分寸,连衣袖沾染尘埃都要皱眉拂去,又怎会......怎会......

楚厌喉间发紧,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凉风呜咽着穿过长廊,卷起楚昀散落的几缕墨发。

他的身影单薄极了,却依然挺直如松,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他摧折。

楚厌望着楚昀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突然觉得心如刀绞。

他分明看见楚昀眼底深藏的痛楚,那是一种被硬生生打碎傲骨后,又强迫自己重新拼凑起来的隐忍。

楚昀跟着宫人一路去往长明宫。

……

春日的风本该是暖的,可吹在楚昀身上,却像是裹挟着细碎的冰碴,一寸寸渗进骨缝里。

他跪在宫门前,背脊挺得笔直,如雪松般孤傲清冷。

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单薄却倔强的轮廓。

他的衣袍素白如雪,袖口绣着北疆特有的纹样,此刻却沾了尘,被风轻轻掀起又落下,像是无声的嘲弄。

四周的宫人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偷眼打量。

他们的眼神如针,或怜悯,或讥诮,或好奇,密密麻麻地扎在楚昀身上。

有人低头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仍能听见零星的词句

“听说他早就……”

“北疆送来的和鸾郎,竟是个……”

“嘘……小声些……”

楚昀垂着眼睫,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的唇抿得极紧,唇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线,却始终不发一言。

春风拂过,几片早开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肩头,又轻轻滑落。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仍稳稳地按在膝上,连衣袍的褶皱都不曾乱一分。

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呵斥:“看什么看?都散了!”

宫人们慌忙低头退开,可那些目光仍如附骨之疽,黏在楚昀背上,挥之不去。

楚昀跪在那里,像一尊被风雪侵蚀的玉雕,沉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刀光剑影。

昔日高洁如雪的楚家长子,如今却被烙上最不堪的印记。

这深宫里的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般剐着他的尊严。

第809章 送此残败之身入宫,实乃大不敬

暮春时节,天色倏暗,铅云低垂,俄而风起,冷雨骤至。

初时疏疏落落,继而倾盆如注,檐角飞珠溅玉,宫墙内外,尽笼烟水。

楚昀跪于宫门之外,青石冷硬,未及片语,已遭雨打风吹。

春衫单薄,顷刻湿透,雨水自额角滑落,浸透眉睫,顺着下颌滴入衣领,寒意砭骨。

他背脊笔直,纹丝不动,唯指尖紧扣石缝,指节泛白,似要将那冷硬生生捏碎。

雨势愈急,积水漫过膝下,浸透衣袍,凉意渗入骨髓。

他唇色苍白,却仍紧抿不语,唯眸底一片执拗,如淬寒星。

不远处,鹤清词立于伞下,玄衣广袖,静观雨中之人。

良久,他微微抬眸,淡声道:“让他进去跪吧。”

侍从领命,疾步上前,搀扶楚昀。

他踉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