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他低低重复,嗓音似淬了冰的刃,一寸寸刮过殿中凝滞的空气。

忽有瓷盏碎裂之声乍响!他反手挥落案上药盏,碎瓷四溅如星,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青砖地上,蜿蜒如一道陈年的伤。

"那这是什么?"他指向地上狼藉,玄色衣袂无风自动,像一团将熄未熄的暗火,"你便什么都不要了吗?"尾音已压不住颤意,生生在喉间碾出几分血腥气。

姬离从未见过这样的牧兰渊。

他素来是深潭静水,此刻却像潭底翻涌的岩浆终于破开冰面。

眉峰如刃出鞘,眼底赤红一片,偏偏嘴角还噙着笑,笑得比哭还叫人心惊。

第715章 你眼里就只有江山天下

“我死了你当开怀,往后这天下……”

"天下天下!你眼里就只有江山天下!"牧兰渊忽然逼近,带起一阵凛冽的松香,却在触到姬离苍白的脸色时猛然刹住。

他怔怔的看着姬离。

随后背过身去,肩骨在黑衣下嶙峋突起,像柄折断的剑。

"姬离......”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欠你的本就太多了,这样一来就更还不清了。"

一滴水珠砸在青玉砖上,分不清是檐外,还是......谁的眼泪。

瞧着他红红的眼眶姬离长睫颤了颤,“我给你的东西都收到了吗?”

牧兰渊恨恨的瞥了她一眼,“哼!”

他不语,转身便走了出去。

姬离:“……”

姬离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就在这时,洛风走了进来。

“主子,朝臣都跪在了长明宫外,求主子处决了苏漾。”

姬离抬眸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叫人心惊的诡笑,“知道了,让她们便跪着吧。”

姬离转身,瞧见了沈妄身上被雪覆盖的衣袍,她走上前去,“冷吗?”

她动手拿去他身上的大氅,想要为他换上一件新的,却力不从心,任由那大氅从手中滑落。

沈妄目光深深的瞧着眼前的姬离,她看似完好地立在暖阁里,实则早已被寒意蚀透了骨子。

沈妄犹记往岁霜降,校场点兵之际,她银甲映日,红缨猎风,挽雕弓如抱月,箭破长空时,百步外铜钱大的金柳叶应声而落。

那日秋阳正好,照得她腰间鎏金玉带扣灿若流星,掌中青锋剑鸣,惊得三军鸦默雀静。

而今这双执过龙雀大弓、降得塞外烈马的手,却连素绢衣带都系不利索。

姬离踉跄的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榻上,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妄见她指尖颤巍巍重新去勾那月白丝绦,曾经开得硬弓、提得陌刀的骨节,如今泛着窑变瓷般的青灰裂纹,在透窗的晨光里,脆弱得似早春将化的薄冰。

"姬宁宣,我来。"沈妄单膝抵住榻边楠木脚踏,伸手去接那缕丝带时,喉头猛地发紧。

这截腕子他曾见过舞动丈二红枪,枪花抖落时能扫倒一排胡杨,此刻却清减得他两指便能圈尽,突出的腕骨硌在掌心,像握着一段将枯的湘妃竹。

姬离忽呛出一串轻咳,不得不倚回青缎引枕。

沈妄突然想起往昔。

想起她徒手拧断北狄斥候咽喉时,溅在眉间的血珠艳如珊瑚,衬得眸光似雪原上的星子。

"看什么?"她倏然抬眼,眸中清光仍似寒潭映月。

只是话音未落,一缕猩红已蜿蜒过唇角。

沈妄以拇指去拭,他望着姬离,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