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
池衡叹息一声,终究是没有再坚持转身走了出去。
世间人始终逃不过一场又一场劫数,听上去像是圈套,其实何尝不是自己甘愿跳进去。
……
朔风怒号,雪片如刀,割得人面生疼。
天地间唯余一片混沌,远山近树俱隐于茫茫白幕之中。
青骢马喷着粗重的白气,铁蹄深陷雪泥,每进一步都似要耗尽气力。
牧兰渊紧攥缰绳,指节冻得青白,狐裘早已湿透,沉甸甸地压在肩上,风一过,寒意便如毒蛇般钻入骨髓。
侍卫们紧随其后,铁甲凝冰,步履沉重。
一人不慎踩入雪坑,踉跄跪倒,刀鞘砸在冻土上,闷响如雷。
牧兰渊听见声音勒住了缰绳,他回首,眉宇间含着一抹独属于上位者的冷厉,低喝一声:“起来!”
他嗓音沙哑,混着风雪的嘶吼,无人敢停,亦无人敢言,唯闻粗重的喘息与刀鞘撞击铁甲的铮鸣。
池衡瞧着牧兰渊急速赶路的样子心底忍不住的担忧,担忧他的身子。
夏棠递来鎏金手炉,被他以鞭梢轻挡:"若我家主子有个万一我要你的命!"
话音方落,忽有枯枝承不住雪,咔嚓断裂声惊起寒鸦数点。
夏棠仰首望了望混沌天色,忽将大氅一振,雪粒子簌簌跌落如碎瓷,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行了吧,怪我抵不住你的诱惑什么都告诉……”
夏棠话音未落,池衡扬起长鞭便抽在了马儿身上。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驮着夏棠猛然向前冲去。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惊的夏棠差点从马背上跌落。
马鞭破空声里,一行黑影楔入茫茫雪幕,只在身后留下转瞬即逝的蹄印,很快便被新雪抹平了痕迹。
夏棠跑出好远才勒住了缰绳。
好个悍夫啊!
一行人终于在夜半的时候到达了一座小镇,牧兰渊还想继续赶路,可人困马乏夜黑雪重,实在不是赶路的时候,他这才停了下来。
走进客栈,夏棠要了丰盛的食物,还要了几壶酒。
侍卫也终于能休息了。
众人吃得狼吞虎咽。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人数似乎不少。
牧兰渊蹙眉,侍卫们也不动声色的拿起了武器,警惕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因为闻到了夹杂在风里那淡淡的血腥之气。
第702章 哟,打扮的真别致
夏棠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池衡跟前,池衡却已经拿起长鞭来到了牧兰渊跟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夏棠:“……”
“砰!”
客栈的破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卷着雪沫子呼啸而入,烛火霎时扑灭大半。
堂内酒客还未及惊呼,十数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掠入,玄铁长刀森然出鞘,分立两侧,刀锋映着残灯,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狭长的影,宛如黄泉路上引魂的幡。
风雪在门外嘶吼,却忽地静了一瞬。
一道红影踏着碎雪缓步而入。
大氅殷红如血,袍角金线绣着的曼陀罗在晦暗中隐隐生光,似毒蛇吐信。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玉骨扇,扇坠血玉晃荡,每一下都像在人心尖上敲,眉间似是破了一点,那未干的血,艳得惊心。
“店家。”他忽地轻笑,嗓音低柔如情人絮语,“温一壶烈酒。”
堂内死寂,唯闻雪粒簌簌扑窗。
店小二双腿发颤,酒壶“当啷”砸在地上,浊酒蜿蜒成一道细流,缓缓漫至他靴边。
竟比那袭红衣还要暗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