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常一字一句,淡然如常,“我说,让你和舒棠结婚。你不是喜欢她么?那就把她娶进门,做我们贺家的儿媳妇。”
贺御舟冷嘲,“你疯了?”
“我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了。过去,是我做得不对。等她进门,你对她好一些。”贺知常说。
贺御舟瞳孔骤缩,胸腔中的怒火愈燃愈烈,一把攥住贺知常的衣领,双眸死死瞪向他,竟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贺知常,你他妈凭什么?如果不是你,舒棠他们家会发生那么多事吗?”
贺知常一笑,脸上的皱纹随之起伏,“儿子,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醒悟的机会?”
“醒悟?”
贺御舟发笑,见到他那副慈祥和蔼的虚伪面孔,他感觉自己要作呕。
贺知常被他盯得身子发抖,一直等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眼里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然而保持镇定,分毫没有反抗的意味。
“我只是后悔了,御舟。”他说。
贺御舟感到恶心,用力甩开他,贺知常用力咳嗽,面部扭曲成一团,身体像一段腐朽的枯木。
“你想要什么?”
重回理智,贺御舟没和他废话,坐到他对面,长腿交叠,俨然一副谈生意的模样。
“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这一切。”贺知常说。
贺御舟气到发笑,“在我面前还要演戏,别浪费时间了。”
贺知常沉默,终于开始表达自己的真正意图。
“我只是想你在我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来看看我。”他说。
贺御舟低笑,“你得绝症了?”
贺知常脸色铁青,唇瓣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像是默认。
“被我说中了?”
贺御舟恍然大悟。
一切都说通了。
贺知常为什么放权放得这么痛快,为什么毫无征兆地隐退,为什么一反常态同意他和舒棠结婚……
原来是为了这一刻。
贺知常一步步营造出弥补错误的虚伪亲情,想等他心软的时候卖惨说出自己得绝症的实情。
他精明了一辈子,却在病床上明白家人的可贵。
病魔缠身的那刻,昔日拥有的金钱荣誉化为泡影,留下的只有强烈的落差感和漫无边际的孤独。
这时候才开始羡慕正常的家庭。
幻想有一个陪在他身边度过最痛苦的化疗时光的亲人。
太荒唐了。
“你有钱,得了病就花钱治,难道我是医生么?”贺御舟反问。
贺知常拳头紧攥,双唇颤抖,“贺御舟,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儿子!”
“哈哈,你还把我当过儿子?”
贺御舟大笑,指着自己眉毛上那道疤痕,“这是你亲手为我留下的。”
他声音冷漠,字字剜心,“你是快死了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吗?你在我妈怀孕的时候对她家暴,出轨,导致她精神抑郁,把她逼到只身前往异国他乡的地步……”
“你把我当你的宠物,在我小时候对我拳打脚踢,对我进行精神侮辱,把我锁在屋子里囚禁……”
“贺知常,你他妈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给你养老?”
贺御舟胸口发闷,多年前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让他又回忆起曾经的痛苦。
他站起来,冷冷看向贺知常,强调:
“你记住。这些年你养我花的钱,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还给你了。我贺御舟不欠你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顾你是死是活,你躺病床上我也不会去看一眼。
“要是你哪天死了,我也不会给你安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