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难看了看林与鹤面前堆得冒尖尖的盘子,确保人食物充足之后,才拿起了筷子。

林与鹤也稍稍松了口气。

哥哥一直忙着给他涮肉,自己也该吃点了。

林与鹤并不知道陆难此刻心中所想,若是知道的话,他也不会放松了。

不先把宁宁喂饱,他怎么吃?

浓郁的汤汁在锅中翻滚着,升腾起袅袅雾气。林与鹤咬着牛肉丸抬头看过去,在他对面,男人的五官似乎也被朦胧的热气柔化了一分,线条锋利的轮廓染上些许烟火气息,让人终于不再畏其锋芒,敢正眼去直视他。

很奇怪,明明男人没有笑,神色依旧很冷,面相中也还带着难以改变的凶意。

林与鹤却莫名生出了几分满足。

就像是满带牛肉.香气的鲜汤,顺着喉咙一路暖洋洋地灌入胃中。

火锅的热气很浓,但也没有浓到能遮挡视线的地步,林与鹤被温暖的香气迷惑,忘记要对自己的目光加以掩饰,等被抬眼看过来的陆难逮个正着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经盯着人看了许久了。

他匆忙收回视线,端起果汁佯作掩饰,这个掩饰实在不怎么高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好在陆难并未深究,男人开口,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宁宁,你记得我之前在婚宴上和朋友介绍你吗。”

“我和他们说,你是我的爱人。”

林与鹤回神点头,放下了果汁:“记得,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好像也被热气所模糊,朦朦胧胧地,带一点暖意。

“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解释一下。”

“‘爱人’这个称呼,在香江并不是配.偶的意思,而是与lover同义。”

Lover,意指情人,婚外恋的对象。

陆难说:“我出生后就离开了香江,一直在内地生活。‘爱人’的含义是我从身边亲长那里学来的,拿来称呼你,并不是情人的意思,只是想称呼伴侣。”

就算林与鹤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察觉不出男人此刻罕见地话多。

也罕见地嘴拙。

陆难说:“我希望能解释清楚,不让你介意这件事……”

林与鹤将果汁杯摆正,说:“我不介意。”

陆难停了话,沉默地看着他。

林与鹤反倒笑了笑:“其实我知道的。”

他说:“那天在香江遇见陆老先生,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我,是不是哥哥的爱人,我就猜到了,陆老先生说的‘爱人’,应该不是个好词。”

陆难动作微顿。

在感情上,他一直把林与鹤当作孩子来看待,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聪明,这么敏锐。

陆难先是感觉到了意外,随即便察觉了胸口不断袭来的闷滞的钝痛。

想想也能猜到,能这么敏锐地感知出恶意,那他之前又该会有多少相似的经历?

相比之下,林与鹤的语气却轻松许多:“不过我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一个词在不同语境下本来就会有不同的含义。其实我挺喜欢‘爱人’这个叫法的,我外婆去世得早,但我外公每次和别人提起她,都会说‘我的爱人’。”

和陆难相处了这么久,林与鹤自然能感觉出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他知道陆难和陆家人不一样,陆难说爱人,并不会让林与鹤联想到情人,只会让他觉得哥哥很认真、念旧,还有一点点传统。

而且陆难还专门费心和他解释了这件事,这让林与鹤又想起了之前订婚时,陆难和他解释方子舒情况的事。

那时候林与鹤觉得,陆先生很负责,以后谁和他在一起,肯定很幸福。

现在林与鹤的想法也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