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师尊知道我竟然去赤地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定要挨老人家的骂,我就偷偷说给师妹听。师妹问我赤地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说哪哪都不相同。赤地的土地是红色的,里面没有水,如果看到水可要小心了,那都是黄泉漫上来的黄泉水,人要是不小心接触到没准会出大事的。赤地天不像天,云不像云,太阳也不像是太阳。尤其是太阳,硕大的一个,好像天都挂不住它,随时要掉下来。”
“说完了这些,师妹又问我,难道没有一样的地方吗。我就指着窗外的月亮告诉她,赤地里的月亮,和空胧山的月亮很像,每到晚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想象随随和我在同一轮月下。”老李笑了声,“师妹和我一样跟着师尊姓,叫李随安。她被师尊抱到空胧山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叫惯了她随随。”
绪以灼好奇地问:“是哪个sui,哪个an?”
老李用灵力在空气中写下“随安”两字。
“真巧,我的家乡也是这个读音,不过有一个字不一样。”绪以灼在边上写下“隋安”。
老李还是第一次听到绪以灼讲起她的家乡:“那一定是个安定平和的地方。”
如今赤地的明月,好像和一百多年没什么不同,老李道:“师妹的名字是师尊取的,很多年我都相信,师妹这一生一定能像她的名字一样,一辈子平平安安。”
绪以灼想起了禹先生告诉她的那些事,犹犹豫豫地问道:“她是……去了东大陆吗?”
发觉绪以灼知晓此事,老李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道:“随随是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姑娘,也是在她第一次离山后,我才发觉原来随随也有固执的一面。她一路去了东大陆,在我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然决定留在那里。”
绪以灼道:“你想她回去,但她一定没有同意。”
老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如果当时我强行将她带了回去,可能一切就会不一样。”
绪以灼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老李的衣袖问:“你……你是想要坐登墟之船回到过去吗?”
老李无奈地看着她,目光很是复杂:“以灼,没有人能够付得起回到过去的代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绪以灼默默坐了回去。
“那些往事,不管我回忆多少遍,讲述多少次,再做多少事,都没法重来,我能改变的只有当下。”老李将最后一块饼留给绪以灼,“以灼,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罢,老李就起身离开。
正厅云尚和杜湘已经收拾出了休息的地铺,大家歇在一处,方便互相照应。绪以灼吃完东西后也过去,在他们空出的一张地铺上睡下。破阵消耗的心力这会儿也没恢复,她完全没有打坐调息的念头,只想通过凡人最基础的睡眠补充精力。
室内燃起的篝火未熄,老李坐在一边守夜。绪以灼看了一会儿那个再坐直都难掩佝偻的身影,又默默看了会儿窗外亘古不变的月亮,心中的酸涩难言最终化作无声叹息。她拉了拉被子,把被子拉过脖子,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
去时和来时一样,一路上脚步不停,天一亮就出发,快入夜的时候找一处遗迹休憩。待在赤地越久越危险,每一个赤地里的寻宝人都不知道不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第二日已经醒了的绪以灼没再要老李背,老李走在最前后,她还能在队尾断个后。
没走过的区域杜湘和云尚都有办法找出一条路来,更别提已经走过的了,在他们的指路下,一行人到达梅花驿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即便前些天被血雨拖累走不快,也用比来时要少的时间到了梅花驿。
藏在梅花驿中的无意梅残魂早被绪以灼灭了,回来时在梅花驿休息的这一晚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