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拍拍脑门,觉得魂魄被震麻了,人也要被震聋了。
禹先生的声音仿佛隔着很远传来:“筑奇钟威力非凡,你离它如此之近,敲响后伤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绪以灼晃了晃脑袋:“还行,还行。”
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然而兴许是因为会来到这寻方府的人都极其谨慎,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绪以灼:“我再多敲几下。”
她没完没了地敲,不信每一个人都能忍着魂魄被震麻的感受就是不出来。
禹先生已经把防护魂魄的法器发下去,绪以灼不需要那个,有了准备后用离生镜护住自身就是。
她原先想得不错,力道若是小了,这筑奇钟就敲不响,想要敲响这筑奇钟少说也得化神修为。绪以灼每隔几息就敲一下,一时间钟声阵阵,连绵不绝。
别的人还没引出来,初来此地的砂真人一行已经受不了了,砂真人不想上这钟楼,声音自楼下传音入绪以灼尔:【你们发什么疯,跑寻方府来敲钟?】
砂真人忙着搜刮寻方府内的宝贝,自认绪以灼等人也应该如此,完全无法理解她此刻的迷惑行为。
绪以灼懒得和他解释:【忍着。】
筑奇钟响得更欢快了。
砂真人骂骂咧咧地招呼手下跑向远离筑奇钟的地方。
又敲了一刻钟,绪以灼感觉不太对劲:“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
她自觉地没把砂真人一行算作人。
像她这样不间断地敲钟,就是有离生镜护着都觉得受不太了,没有离生镜这等神器的人更是难以忍受。就是戒心再大,这城里的人也该露下面了。
除非,这城里根本没有活人。
除非,这城里的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他们现在不敢露面。
三个猜测瞬间闪过绪以灼的脑海。
夕阳已经彻底坠下山去,天地间昏黑一片,惨白的一轮月也被乌云遮了脸。
昔日繁华的城池,眼下甚至没有燃起一盏灯。
绪以灼抛下一团无尽火,看着它自高空坠落,在落地的那一刻骤然熄灭。
无尽火不该熄灭。
绪以灼一下子明白过来:“黄泉水!”
城中的活人不肯出现,恐怕是因为在寻方府,在这赤地的极深处,黄泉水每当入夜就会上涨,此时出现在建筑外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她方才只顾寻人,竟是没有留意到地面的变化!
“这里也不安全。”绪以灼紧接着又意识到。
照理说钟楼是整座寻方府的最高处,黄泉水无论如何涨它也是最后波及到的地方,应该是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可是钟楼里除了他们没有第二个人。
一定是有什么危险,使得其余人不肯留在这里。
在绪以灼说话的时候禹先生就去楼梯口看了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出了可怕的话:“无目鲛人上来了。”
是的,无目鲛人上来了。
绪以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越往赤地深处走,无目鲛人也会随之进化。
无目鲛人的鱼尾如同案板上的一块死肉,然而出乎意料的强健,足以让它们通过尾巴的力量在墙壁之间弹跳。鱼尾在墙上重重一拍,无目鲛人一下子就跃到了对面的壁上,整条鱼的位置也拔高了好几丈。
在他们发现的时候,离它们最近的一条无目鲛人还有十来丈就可以登顶了。
绪以灼已经看见了它没有眼球的眼眶。
在它的身下是几十条往上攀爬的鲛人,再往下,黄泉水已经灌进了钟楼里,底层的水中无目鲛人密密麻麻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