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大半是绪以灼从禹先生话里话外讥讽罗姑的话中拼凑而来。
亭中密谋不过半个时辰,计划虽然已计划得清楚,但散时也委实称得上不欢而散。罗姑走后没多久,她刚刚面对的小半张桌子就化作了齑粉。
禹先生啧了一声:“虽说此处几近没有人来,但留下这样的痕迹也太不谨慎了。”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话,我都快要听不下去了。”绪以灼忍不住道,“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啊,句句都在揭她伤疤。”
禹先生摊了摊手:“无仇无怨,就是看不惯。”
禹先生这般说明显是在撒谎。听了这么多后绪以灼也可以猜出来,罗姑这个人品行和作为肯定是有很大问题的,帝襄选她来执掌涂云洲也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对于罗姑此人做的事,作为帝女旧部的禹先生肯定是看不惯好久了,罗姑栽了的时候没准还庆祝了一番。
然而此时形势所迫,除了罗姑他也找不到什么帮手了,只能不情不愿地与她交易,因着心中不满惩惩口舌之利,也亏得罗姑这些人在赤练山脉忍出了境界,没有当场揍禹先生一顿。
“这罗姑可不是什么好人,”绪以灼道,“你当真要同她做这个交易?”
绪以灼想,禹先生带她来听了这么多,可她听后只在纠结要不要去告密。罗姑当年的下场不冤,换作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报仇的。
禹先生嘘了一声,招呼她下山上船。
船上似乎是有什么隔音的阵法,上船后禹先生才道:“你听到的不过是二人一面之词,哪能尽数当真?”
确实是这个道理,绪以灼便问道:“你们说了假话?”
“大多算不上假话,但也未必没有假话。”禹先生道,“只说调包至宝那件事,当时的压轴至宝是唯有离断江尽头方可寻得的返生莲,罗姑的夺情花与返生莲颇有渊源,彼时她修为停滞多年,得了此花不仅能突破一层小境界,夺情花也可多出更多变化。她自称调包乃四宗嫁祸,但这确实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至于四宗……罗姑不是好人,难道四宗就清白?”禹先生哼了一声,“四宗中除了血莲宗由于地处海岛与世隔绝,没听闻干过什么出格事以外,其余三宗不说那些没法摆上台面来讲的腌臜事,光是明面上就没少仗势欺人。魔修与仙修不同,仙修明面上还要讲道义,魔修自称道源本性,诸行皆义。利己在他们口中即是本性,即便损人那也是道,只要天道不降下天罚,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做的。在涂云洲,以势压人乃理所应当的事。要是被四宗弟子杀人夺宝,其亲朋好友若借不到更强的是,自己也豁不出一切复仇,那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种事情罗姑在做,四宗也在做,他们之间又有多大的区别?”
“当年四宗联合掰倒罗姑,明面上说是罗姑倒行逆施,不得已而为之,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从罗姑手里夺权,涂云洲的旧势力与罗姑这个新主之间的较量罢了。”
绪以灼道:“但你不会帮四宗,也不可能真的帮罗姑。”
如果禹先生真的会帮罗姑,就不会把她的行踪卖给罗悟城,但如果说他要帮罗悟城那也是不可能的,真想帮当时禁卫军里就不会出现伤亡,禹先生肯定有隐瞒罗姑的真实情况。
“你说得不错。”禹先生笑了一声,“于我而言他们两败俱伤,确是再好不过。”
“你没有必要带我来听这些的。”绪以灼不解道,“如果想和我说帝襄的事,那在行宫外把我放下就行了,我听了这些也不会帮你。”
“你说得不错。”禹先生叹了口气,“如果拿不出对等的东西,确实说不动你。”
绪以灼认真道:“你就是把鲲鹏鳞拿出来,我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把君虞搭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