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这一声陛下在山坳处往复,显得特别齐整。
钟鼓齐鸣,成帝先是在底下粗略地“巡阅”,接着自上了高台,成帝登台是一步一重天,高台原是下阔上窄,却给成帝越走越宽。
“今日,武将比射,想必大家也是知道,孤此次败于北境,除却朝内有人通敌,我们的将士,质素不齐,才短短几年功夫,便有懈怠,孤建此台,建此校场,也有激励之意,我朝以军武立国,不应故步自封,只求粲然一时,骑射一途,唯勤者能之,便如同挖井,凿得越深,方至涌泉,望各位不负孤意。”
言子邑觉得成帝的致词虽然简短。
但是言简意赅。
也许是基于场地问题,没有麦克风,长篇大论不切实际。
众人齐称“是”,成帝便示意身边的太监。
有一执判站到高台侧角,喊道:
“第一合,步射”
武将此时都着了甲胄,这个距离不能从面貌上辨认,只能从高矮胖瘦上瞧个大概,或是从熟悉的姿势上来判断。
临到场中,言子邑总算在一众人的身形中辨识到了她哥。
这里头的风一阵一阵的,她心里想起靳则聿的话,言泉张弓之时,她手掌翻出感受风势,恨不得生出“系风捕影”的能力。
不过兄长到底是兄长,仪态从容,耳边听得他平日弓响之音,就知道这一箭有了。
果然
兄长一箭透入箭靶,周围起了一阵动静,帷幕中旁观的女眷也议论起来。
成帝至于高台之上,自然也不会默坐,见识了精绝之处,便与落座他身前几阶的臣下交谈几句。
见到言泉身姿,便知他不凡,开口问道:
“此人持弓稳固,开弓
将满,发弓欲审,意态松弛,是何人?”
底下自有趋奉之人,但这一言问下去,却不见人交答,只一人有些赔小心地:“此是言侯府上大公子言泉。”
成帝“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靳则聿的背影。
这第一合对于这些武将来说都太轻松了,箭簇落在圈内的有一半,正中靶心的也有不少,围场的马道上比完的人跃跃欲试,已经都牵了马,马蹄子纷乱,一时间人影交错,纵马扬杖,那场角四周插的旌旗在尘土中若隐若现,台侧传来铛铛几声钟磬,接着大鼓四下,号令众鼓,像是“鸣金收兵”第一合结束的标志。
那执判又出声:
“第二合,马射。”
跑马射靶同静立射靶差距太大了,且山中小风遒劲,才一开始便有人不慎脱靶,这场合脱靶对于武将来说难免丢脸,故而有僵着脸下不来台的,但马射只要不脱靶,皆能至下一轮,执判见尚有七八人,便将其中一个箭靶设开十步。
此时山风起了变化,一阵阵时隐时作,山间的风不比京城,卷过耳边犹饕餮吞吃的凌厉,有些武将虽然开弓满彀,但是箭矢离弓都显得有些飘摇不稳,且拉弓弦的弦音也显得犹豫,自然渐渐都不能落中箭靶了。
就那么短短的时间,言子邑这个外行也能从弦音听出箭的区别来。
她哥、胡卿言还有邢昭的弦音,又清又实,同其余人有着质的区别。
这十步下来,留着的人便只有他们三人。
执判再将箭靶退开十步左右。
言泉上马拉箭,一阵风卷来,箭头微偏,众人口中浮出遗憾的音调,言子邑肩膀微微沉下去。
胡卿言此时银甲银盔,似乎是要在这遗憾之中寻出对比,立即翻身上马,张弓搭箭,他形姿笃定,山风的搅动在他的手里似乎缩小到无的程度,他这一箭引弓弰比之前要轻,看不出哪里调整了但是姿势有些不太一样,他未等风定,箭头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