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昭神态轻松道:
“待会到了先穿一身常服,等陛下到了,再换一身铠甲出来,岂不是能再引一阵骚动。”
这是红地毯先穿一身。
颁奖晚会再来一套吗?
言子邑手背抵着下巴,笑了。
“哈哈哈,”秦霈忠推了推邢昭:“王妃也笑你来着。”
推完“嘶”了一声,皱眉道:
“咦?臭小子,你今日不对啊,平日里无精打采的,要你正儿八经说句话像要了命一样,怎么了,紧张?”秦霈忠抬肘抵着他的胸前。
邢昭摸了摸他抵住的位置。
面容慢慢淡下来。
“怎么,真紧张?”秦霈忠原是随意说说,见状也正经起来,趋身询问。
“有些。”
邢昭从胸口掏出一枚片头削尖呈叶形的铜片,比手指短一些,打得极薄,放在嘴唇上虚含着,飘出几个简单的音来,孤单却又有些悠远。
北郊这里不远处就有古旧的皇城台弃置的土堆,飞沙走砾,周围一时都静下来,仿佛除了天地,便是这显得苍厉的音调。
“我同胡帅曾在洛城交过手。”
邢昭收起那叶片,看了一眼言子邑。
见邢昭欲言又止,想到靳则聿此前说他“心思细密”,言子邑便先开口:
“你说,无妨。我病过一阵,许多事不记得了,正好也听你说说。”
小风遒劲,邢昭的声音却清晰:
“那时候胡帅还是王妃大伯原先的骠骑将军言基伍的总兵,攻洛城,要先拿下洛城的要口,新沛,我到新沛的时候,天已黑了,城门口一片惨状,探骑过了护城河,临至城下,突然被一支冷箭射中面门,我们才知道有埋伏。我下马看了那支箭,桦木箭杆中段有血迹,箭尾的羽毛已不成样子,显然是从中箭的身躯上抽拔下来,我猜测城楼上有埋伏,其中有射术高手,但……他们应该已经断粮绝资了……”邢昭垂头拧眉,似乎回忆到需要思虑的地方,又抬起来看看前方,半眯着眼:“像是固守待援。”
“我在颓塌的城楼下头喊了一句‘缴械不杀’,城里没人应,便抬手,本想挥下,城头上有一人冲着我喊,问我可敢比射,当时年轻气盛,跟着的人马蹄一阵躁动,我又起了一丝尊敌之意,便答应了。”
秦佩忠侃了一句,“你现在也年轻着呢,”继而问道:“比的什么?”
“走马比射,若赢了便放这些残兵走。”邢昭答:“相距约二十丈,人于马上走环,对射五箭。”
“谁赢了?”
“我赢了,当时射中他胸口。他手底下的人趁他坠马接应之际,给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你赢了就行了呗。”
“哎……他当时是绝了粮的,强弩之末,我胜之不武……”
秦霈忠是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探着他胸口道:“怪不得大婚当日胡卿言惺惺作态,一杯酒下去就要死要活的,摸完自己胸口,又上来摸你的,我还在想你小子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原来还有这一出!”
“我只同王爷说过,别人面前没有提起。我犹然记得当年,扎了火把,胡帅擦了脸上的血,回身一笑的样子,虽然落魄至厮,不失英雄本色,令人胆寒。”
秦霈忠望了一眼邢昭,又看了一眼言子邑,道:
“王,王爷射术也不输胡卿言。”
脸上一副给上官描金的神色。
秦霈忠那手指戳了戳邢昭,邢昭脸上的苦色褪了一半,“王爷若是要同底下人争武艺,争射术、争文采,争谁长得更俊,便容不得这些人在他手底下,正因为他容得下我们,王爷才是王爷,才能坐这个五军都督的位置。”
“哈哈哈。”言子邑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