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宗室王爷,便是靳王,正使便请荀衡任之,礼部观礼之人,便是言淮吧,他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言二公子状貌有礼,行止有度,可当此任。”
陈季礼一揖而起,接着踅足转身,对着靳则聿朗声道:
“王爷,礼不可废,请王爷领旨谢恩,以释群疑而绝众议也!”
礼部尚书一身正气,操履纯正,此时殿中竟被他的忠勇刚直所感,那些俯伏在地上的也纷纷站了起来。
靳则聿看了他一会儿。
撩袍下跪:
“臣谢陛下隆恩。”
第99章 当续“保重。”
京郊
天阔地远,苍穹于顶,笼盖寰宇。
风不劲,云却变幻得极快,似凤鸟展翅,翔至远端,连凤羽的形状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底下车马如蚁,密稀纵横,俯观,如群山一般绵延,陡缓交接。
荀衡仰天一望,勾起一抹笑,目光回到眼前的邢昭身上:
“你那日在殿上有几分真戏,几分假意,只有你自己明白……当然或许王爷也明白。”
荀衡张开臂膀,邢昭也扯了一抹笑,倾身向前,两人虽隔有半寸,臂膀却扎实的在肩背上一拢。
荀衡搂着他的时候,面色转肃。
他的低音炮显得有些动情:
“保重,你自己小心。”
邢昭右手作拳,在荀衡的背脊上捶了一下:
“保重。”
荀衡退开一步,低下目,有些微压的眉尾动了两下,也不再看他,背手往空阔的地方走去。
远处半抹荒烟,半山的笔陡被遮蔽,恍若画中留白,郊外的凉草,荀大夫踩着,文人侠客气,踩出一种离行悲感。
霈忠离得有些远,不自觉清了清嗓子。
迟迟走不上来。
邢昭转目言子邑。
言子邑走到他身前。
“王妃,那日昭逾越了。”
言子邑明白他说什么,和婉一笑:
“你倒是跑我跟前‘忏悔’了……白门楼的事,我也一直想对王爷坦白从宽来着,王爷……没给我机会……”
言子邑离近一步,挨在他胸前低声道:
“你在京城能独撑几分气象,我们在北地就能得几分安稳,我明白,你从来没有想取代王爷,只是一直想成为王爷那样的人。”
言子邑踮起脚尖,邢昭微微有些错愕,但也顺势倾身下来。
言子邑抬起手臂,同荀衡一样搂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背:
“兄弟,你自己保重。”
正准备要撤手,邢昭的手臂按了她的肩膀。
接着耳边传来他温润的嗓音:
“王妃完全不需要为白门楼的事自责,因为王爷自己……”
邢昭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隔空像骚在耳垂上。
言子邑听完也有些错愕,仰起脸,近距离对上他的目光,清澈明晰。
言子邑胸口一阵难过,顺着便把头低了下来。
扭头过去,霈忠看见自己泪流满面,一时也没收住,眼眶红了。
言子邑自顾往前走,没有回头。
轻提裙摆,脚下是踩草的声音。
想到他们都走了,邢昭在京以后的日子,一阵伤感又袭来。
往日的种种现在眼前,梯云楼中的潇洒,南都殿前鬼神莫近的身手……
任由眼泪抛洒,步子却是笔直地往王爷的马车迈。
见四皇子在马车边仰着头同马车里的靳则聿说话,站住了。
靳则聿也没从马车里下来。
四皇子是一脸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