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邑眼皮微动。
这丫头应该是红莲,那这信封,便是胡卿言手里握有的“余信”。
荀衡表面上是在说他“任肆记仇”,实质上是用记仇做“幌子”
既不参与他人家事,也免了他将这东西交给王爷的尴尬。
但言子邑相信,靳则聿一定没告诉他
同样的东西他手里曾有一盒。
讲到胡卿言,讲到抄家,霈忠往院外瞭了一眼天色,拍了拍荀衡的臂膀,用提醒的语气:
“快要交卯了,胡卿言府上,你盯着些。”
荀衡一笑,揶揄道:“到底是校事处的司卫,除了嘴不严实,倒也有谨慎之处。”
说罢便扶膝起身,辞了众人。
言子邑从禁苑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只属于晨间的那种鸟鸣在四周围绕,显得清脆。
禁苑坐北,院门朝南,东面而来一片灿光,什么都瞧不见,霈忠被耀目的日光刺得难受,侧过脸,见邢昭对着日头,像是没什么反应,于是拱了拱他,做了一个遮挡的姿势。
邢昭不理会他,依旧直视日头,对着言子邑道:
“王妃大概不知,我出生于滇南,晨起便是这样的日头,见惯了。”
“我知道,王……他和我说过。”
讲到“他”,三人一默。
老秦一手插腰,邢昭侧目空处,显得严肃。
言子邑笑道: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怕言府遭了事,我再不积极服软,他要休了我?”
这个光线,脸上的细节有层次地被放大。
邢昭是受光偏爱的。
只是老秦吃亏。
言子邑调侃道:
“这种担心就免了,而且不真诚,你们要是真担心,或许应该说要是他把我休了,你们谁把我娶回去!”
老秦突然脸色一变,透出一种将死之人的灰,言子邑觉得这个表情也太夸张了,虽然他们这种阶级纯友谊扯不到男女之爱,但也不至于一听要娶她,就这个鬼样,刚想开口
“言子邑!”
身后一声厉叱。
她吓得两肩一耸。
这三个字拼接在一起,显得陌生。
缓缓回头。
他不知道哪里换了身衣服,袍服缓带,气度依旧雍容镇定,只顾盼之间,比平日多增了几分威势。
但就这几分威势。
他们这里鼎足而立的三个人,一时全忘了行礼,直到他临到跟前,霈忠和邢昭才同时:
“王爷!”
从来没见王爷如此声色。
老秦刚想抬步,邢昭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轻轻”使了一点力。
老秦疼得差点没一下子跳起来。
待王爷携了王妃而去,邢昭才道:
“他夫妇二人的事,我们做属臣的便不要多言了。”
“我……我不是……我就像是王妃娘家人,担心她不得宠……”
邢昭果断道:“你放心,王妃极是‘得宠’。”
“你们怎么都这么笃定呢,荀衡这小子也这么说……”
邢昭望着渐渐逍遁的马车影,“他如何得知我不知道,我乃‘亲耳所闻’”。
“他们两个若都愿意娶你,你是要选哪一个?”
马车一路驰回王府,他一言未发。
昨日诸种一概未提。
打破僵局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问话。
言子邑揣摩了一下“男人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