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邢昭朗眉星目,如有异色。
他今日一身白底描青竹的常服,只小臂上缠着棕色的臂缚。
“王爷知道了动静,差我等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旋了旋臂缚,
音调不疾不徐。
“哦,是这样。”
李通涯拍了拍胸前尘灰: :
“陛下,陛下召见王爷的时候,说让校事处留意着城内有人欲图造反一事,我想着,他们既然要在陛下出城祭祀的时候动手脚,那关口或许还是在城门上,便让人放出风声去,说……我这个城门指挥史或许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李通涯遮着袖子的手显得兴奋。
微微有一些颤抖:
“这些人知我奉守城门,又隶属大都督府,便以为王爷也想行此大逆之事,便暗中差人联络我……”
李通涯这时望了他们二人一眼:
“我假意答应了他们……交接机宜之人便告知,一是礼部中有他们的人,已知陛下祭祀那日,预备从白门楼前过;二是他们想銮驾过白门楼的时候,用箭弩行刺陛下;三是他们若得手便罢,若不得手,或许还要从城门处下功夫。”
“李指挥……你这是钓鱼执法。”
言子邑目落火光之中,楼檐之上已有人不顾危险,从窗户爬至檐角,纵跃了下来。
“嗯?”
李通涯似乎没听清,但是一声哼笑:
“但是……这些鱼,便都上钩了。”
他捂着袖的手背一卷,一双凹陷的眼睛往白门楼抬了抬:
“听闻他们今日聚于此,是效‘玉带诏’,署名画押,顺便排兵布阵,又听闻他们拢集了京中的射术高手,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王妃、邢昭,可有兴趣一道看看?”
楼底下沿着窗檐的部分,那炉子燃着小火的微光,细密地冒着头,已经不止于窗格底,而是将四方的门框,窗框都包围起来。
与李通涯的眼神一样,兴奋地跳跃着。
门楼前哔哔啵啵。
走出十来个身影。
打头一个穿着灰布,除了腰间配了一块黄绿相间的玉,别无他物,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半提着一个酒壶。
一点也不像是在火中逃命。
倒像是从戏台的幕后来到了戏台的中央。
言子邑的一颗心像被人从外部牢牢地攫住了。
“咦!”
四周百姓远远立着,本看不出是何动静,见有人这般走出来,不禁都发出了惊疑之声。
中间相继有人被识了出来
“这不是少府耿侍中……”
“那人,那人好像是言府言大公子,去岁京中比射时见过,只中间那个是何人?好个人物!”
言侯拔开酒盖,仰头就了一口酒:
“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
今日,我们也在京城畅快一回。”
他最后一句话是侧身对着随他一肩之后的大哥说的。
他到底是一方诸侯,平日里在言府不觉得,此时走出来,虽然比在他身侧的大哥矮了半个头,气势阔略,让人难以忽视。
四周火光感觉灼在眼球上,言子邑勉力又看了一遍,确定二哥不在其中。
刚才听李通涯说,他们“礼部有人”,心里咯噔一声,一种直觉一样的东西一刹那便泛上来。
此时此刻,在做了最坏的打算之余,存了一份侥幸
或许还能保一个。
“李指挥,你所行不善啊……言某敢问一句,你到底站哪头啊?”
言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