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言侯的那封信展开来,
“但按您信上的意思,要逼靳则聿现在把母亲强行从皇后娘娘宫中带出来,这就等同造反。恕您女儿直言,也如您所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为了我这么做,而且他也不会这么做。”
“你!”
言侯抢上几步,手掌一翻:
“不孝的东西!于你母亲弃之不顾,不闻不问!不是我女儿!”
大哥握住他的手腕,将这一巴掌止了。
“父亲!”
“侯爷。”
言侯脸上肌肉微微一动。
言子邑站在那里不动,干脆道:
“侯爷,我可能本来就不是您女儿,但我把两个大哥当成我自己的兄弟,洛城三皇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兴许你们都比我明白。陛下有帝王心胸,但能宽广到什么程度,就依情况而定了,言府上下处处谨慎,不就是害怕陛下杀我们言府一个儿子泄愤么?如果我们手段太过,二哥在朝中为官,指不定哪天撞在枪口上,按上个罪名,到时候杀伐任由陛下,我们怎么办?我们还是要靠他。”
她朝大哥面上看了一眼:
“当初答应邢昭让大哥一起至北地,我也不是没有私心。若说大哥这次劝开洛城城门,这桩功劳,是我们作为‘妻势’的一个筹码,侯爷,您不觉得您用得太早了吗?”
她举着言侯的那封信:
“靳则聿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有些事需不需要明讲,您是一方诸侯,比我更明白。”
言侯耷拉的眼,此时透出一种狼一样的精光:
“洛城……你知道了什么?”
大哥按着言侯的手一松,同她对视了一眼。
二哥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略显浮肿的脸瞬间在余光里拧紧,
这一刹那她就明白。
废殿那日,胡卿言所说的,都是真的。
“三妹,关心则乱,你也要体谅父亲。”
二哥释出一抹笑,打了圆场:
“父亲,让我们同三妹说两句,可否?”
“侯爷,我虽然……”
言子邑略有些哽咽,“但我感觉母亲对我这个女儿是有爱的,就为了回馈这点子爱,我也不至于‘弃之不顾,不闻不问’。”
言侯从身侧解开酒囊的系带,拔了盖口,眼光从言泉看到言淮,最后看到言子邑,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灌了两口酒,转身走了。
言子邑用手掌抹了眼泪。
“说吧。”
却是大哥先开口:
“你从何得知?”
言子邑侧头一答:“胡卿言说的。”
二哥抬手:
“久未见妹妹落泪,别有一番风姿。”
言子邑想这节骨眼上,这二哥居然还能发表这种感慨,也不客气:
“假说三皇子并未亮
明身份、胡卿言兵败失城,要把罪名移到他头上……这些主意,总感觉有些二哥的影子。”
二哥手指悬在半空,微颤地指着她:
“三妹,把你二哥当什么人?!”
他忽然挺起胸脊,一只手背在身后,端正一立,转而升起一股正气:
“假说未明身份一事确实是我的主意。那日我同大伯说,从进城到接宴,左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干脆说没有表明身份,这样便可不知者不罪,谁想大伯果决,话还未说完,便将同行的卞将军杀了,但胡卿言的事,决计不是我的主意……”
说罢反应过来:
“三妹妹,这是又激我呢?”
他停顿了一会,语中突然有些哽咽:
“在洛城的时候,其实,咱们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