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是一个黄石堆叠的假山石台,半人高,虽然没有人打理修,但是在冬日里枯枝残雪衬托下,反而有一种骨鲠的清晰,浑自天然。
朝那石台走了两步,
“行军艰苦,但我想你同我一道回京。”
“好,什么时候动身?”
他问完没有反身,像是原本留足了给她答复的时间,没想到她是干脆的。
靳则聿本想触台的手止了。
其实言子邑差点脱口而出,“现在想要和我形影不离了,之前到哪里去了呢?”
但局势上没有矫情的余裕,他们尤其是靳则聿尚在混沌中。
有很多事要做。
看着他回步过来,言子邑原本准备目送他的眼神染上了几分认真:
“王爷,很多问题我不是不敢深问,也不是不想深问,而是许多事情,或许深问并无必要……尤其是目下。”
很多事情她并非浑然不觉。
靳则聿瞧了她一会。
点了点头。
言子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两人那种磨人的情感没有
但这种默契总有。
“营中他们已经在准备了,南都一头料理妥当,便立刻回京。”
“他们?”
“啊,对了,有一个人。”
靳则聿半抬手:
“倒是显得比我念你要深……有时,只能装作不觉。你先歇一会,我派人护你见一见。”
言子邑一时反应不过来:
“谁啊?”
第74章 滋润“是她吧。”
大殿废弃有些时日,但是大殿格扇裙板上的涂金还没来得及发黑,团龙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开阔疏朗,言子邑的裙摆压着一排木雕走过去,老秦是从西面的廊子里拐出来,此刻是背光的,但像背光呈现出来的照片一样,老秦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和朦胧。
朦胧间,言子邑走拢过去。
是老秦先打趣开口:
“呦,怕您奔波憔悴了,气色还不错。”
言子邑乍以为看错,一番经历,胸中涌动:
“你们王爷滋润的。”
老秦一愣,一张脸僵笑在那里,这个年纪居然害羞了,抬起手指点了点她。
半荤不素的话只能点到即止,言子邑换过话题,问:
“你怎么出京的?”
老秦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缓过劲来,显得兴奋:
“说来话长,王妃你要听么?”
“那就长话短说。”
“总之,就是陛下妥协了,拿程阆、我,还有老李,换了邢昭三万兵马,本来邢昭自己是不过来的,屯在京师外头以防有变,陛下这样示了诚,我们就仍留程阆在外,集中所有人马,”
他抬手打了一个手势:“扑过来!”
言子邑垂头,小声问:
“胡卿言呢?”
“大木车子锁在城外大营里呢。”
老秦张开双手比了个姿势,“一个人一辆大车,枷锁铁链一应俱全。”
言子邑听他描述。
不知怎么眼眶瞬间红了。
老秦看了她一眼。
没作声。
叉着腰把目光移向一旁。
正殿依旧气势恢宏,日头一来,雪已经化了,南方是潮雪,覆了一地,原就是灰的,血迹混入其中,也瞧不清,此役速战速决,伤亡不烈,只些许有些锈味。废殿能搬的东西都搬空了,东面一个缺了一角的日晷,西面是一只实沉的相对完好的嘉量,原本放大鼎的砖地磕了个印,像是哪伙人搬的时候没吃重,砸在地上形成的,霈忠眼神落在那坑上,认真道: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