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督军吩咐了,仆婢是一应全的,王妃不用再领,倒省得又起龃龉。”
胡卿言坐在院中的石台上,脚上踏一双暖靴,石台上是一盏座灯,边上是一册翻到中页的书。
院中此时萧瑟沉静,只有他次第翻页的声音。
胡卿言似乎看得很认真,走到跟前才回身。
对着引她前来的人道:“胡公公,劳烦你。这靳王也真是,连素日里瞧过的书也不给我留一本,我正想找个批注都寻不着。”
说完将那册书一合,交到了那公公手里。
那公公瞧了一眼,抬手捧了,笑着猫着身便告了退。
说完胡卿言坐着拍了下腿,抬了眼笑道:“你来了。”指着对
面那张石凳道:“坐。”
又从斜纵看了一眼那凳道:“会不会有点凉?”
见言子邑不扭捏,已经落了座,也不再多言。
胡卿言的手肘抵在石台上,打了个响指。
从廊子底下走过一个婢女来,外头裹着一件厚斗篷,一袭曳地长裙,都是透红的颜色,手上捧着一个酒壶。
言子邑敏感的注意到,这个婢女走过来的时候。
胡卿言毫不掩饰自己审视她的目光。
那婢女不知道和胡卿言是什么关系。
很少有婢女穿这般的红裙,她面带聪颖,只是样子看上去有些张扬。
一双眼睛望着胡卿言的时候,难掩情感的光泽。
先提了酒壶绕着胡卿言身后走了一圈,才跑到她跟前替她斟酒。
带着一脸笑朝她看了两眼。
言子邑被看得有些莫名。
心里有些发毛,但表面镇静,胡卿言同她碰了下酒杯。
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胡卿言喝了两口,提着那杯子在眼前转了一圈,眼神透过那杯回忆:
“我还是喝不惯这种,在洛城的时候,要是提碗就喝,你总要说我‘武人陋习’,你可记得?”
问完,一双眼睛定在她脸上。
直觉告诉她胡卿言这里有套路。
没顺着他的话答,只笑笑:“现如今,你要是想提酒坛子喝,也没人可以阻止你。”
胡卿言把酒杯磕在他发际处,执着杯子埋头笑笑。
招呼边上的婢女说,“听见‘王妃’的话没有,去给我提一坛酒来。”
那婢女先是一愣,旋即便行了礼。
转头又捧了一坛子酒来,刚想奉上一碗酒,就被胡卿言拦住。
胡卿言将那酒坛扣在桌上,
然后转头往斜上瞧了瞧那婢女。
指着她问:
“你可曾见过她?”
言子邑摇摇头。
胡卿言对着那婢女招了招手:
“那你,告诉她,你是谁?”
“言子邑!”
言子邑一个激灵,她还没被别人这样提着名字喊,且似乎含着深仇大恨。
那婢女笑了一下,竟显得有些凄凉:
“谁曾想你竟然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言骠骑不让城中兵士听你差遣,你便让白莲去替你送信,白莲下落不明,你却不依,竟定要让我孤身一人替你去找胡帅,我又怎知胡帅当日是被刘总兵救回了乡,兵荒马乱之际,在半路便遇着歹人……你总说我机灵,再机灵又有何用,我本欲投井而死,却阴差阳错,幸得再遇胡帅,他愿照拂于我,问我是否愿回洛城,我说打死也不愿再回到你身边,后来胡帅得了陛下赏识,我便在府中安稳下来。”
“你连你的贴身丫头碰了面都识不得,你还能记起我母亲?”
胡卿言带笑问。
言子邑只觉得耳后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