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神贯注，阿黄在我身边解释：“柳仙大人泼的不是普通茶，那是混合了朱砂跟檀香的，对付这种小精怪很有用。”

纸扎人彻底委顿在地，软塌塌地渗着水渍。它竟然没有竹架子支撑，就那么几片纸直接糊成的。

阿黄窜过来，扑向纸扎人撕咬。

灵泽语气淡淡的吩咐：“烧掉。”

阿黄嗷呜一声，拖着一堆纸晃晃悠悠出了房间。我还有点惊魂未定：“这就开始了？”

“难不成你以为对方还要发个通知函，获得许可后才来？”灵泽一贯地毒舌：“是你太天真还是以为鬼新娘太蠢？”

“我就是没想到而已……真的赵树军呢？”

“没死的话应该已经躲起来了。”灵泽往旁边椅子上一坐：“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四处乱逛的，回来也同样危险。”

我对赵树军没啥情谊，只是顺带提起一句，他当初既然能从魈娘子手中逃脱，可见还是有点本事的。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守株待兔。”

灵泽就回答了这四个字后便闭眼不再言语，好像有什么气流萦绕在他身侧，乌黑发丝微微飘动。

我不知道他什么打算，但既然没说那就是还不到时候。见他安稳，之前有些慌乱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我继续复习功课：画符。

遇见的越多越坚定我要学会这些玄术的决心，不然以后真人假人都分不清，多可怕。

周围一片寂静，阿黄出了屋，灵泽闭目养神，王大柱站墙角画圈圈。屋外也安静得很，之前还能听见路过车辆的响动，现在连风声都没有。

房间里就我一个活人，毛笔沾着墨在黄纸上勾画，呼吸声都变得有点刺耳。

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击玻璃窗，发出嘭的一声响。

我心一惊，笔一歪，连忙抬头一看，顿时心脏狂跳。

对面的玻璃窗上贴着张人脸。

它苍白的面孔咧开狂热扭曲的笑，嘴巴内部黑漆漆的。它身形往上一拱，爬高了一点，伸展出一双手，两双手，三双手……

就好像巨大的人形蜈蚣，一排排的手挥舞着，突然抓挠玻璃窗，吱嘎吱嘎的噪音不绝于耳。

这画面实在太渗人了！

我已经喊不出来，灵魂都被震撼住，只能瞟向灵泽。发现他仍然坐在那闭目养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下我心里没了底，不知道他是没察觉还是眼下这情况无需紧张。

管他是什么，我现在吓得腿发软！

人形蜈蚣已经整个横在玻璃窗上，似人非人的模样触发了我恐惧的极限，我一把抓住画好的符冲过去往窗户上贴。

也顾不得都是什么符，一股脑全都按在上面，透过张张黄符的空隙，我窥见人形蜈蚣的脸，漆黑的嘴扬起狂热疯癫的笑，从口中伸出一截细小的婴儿小手，朝我招了招。

我啊的一声叫，迅速往后撤，沿路抓到什么东西就往窗户上扔，砸得嘭嘭直响。

然后就这么大动静，不管是阿黄还是灵泽，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突然就冷静下来，这不对，灵泽太反常了。就算他有什么盘算，到这时候也会透露的，哪怕不说人话他也会讲，不至于让我独自受这么多惊吓。

我背靠着墙，脑子混乱，但这一锅粥般思绪里我极力分析到底怎么回事。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一切不是完全真实的……

思考变得困难，每想一下就要耗费好久才能集中精神。我深呼吸，伸手摸了摸贴身的符纸，忽然感觉到手镯微微发光。

【木樨，木樨……】

我隐约听见灵泽的呼唤，不由大声回答：“我在这，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