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喘不过气,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嗓子眼里好像有东西在堵着,他一会感觉要窒息了,一会又感觉要死了。他感觉到是水元来了,心里涌起一阵焦急和担忧,她来做什么?她怎么来了?她会害怕,会吓到她的……他这个念头一动,胸中疼痛窒息的更厉害了。
水元眼泪流下来了,哭的像个狗似的,她想要抱他,别人提醒她,李名秋肋骨断了,不要随便动他,她只得跪在那里一直哭。附近的乡民帮忙找来担架,把李名秋抬到附近的卫生站去,给他做了简单的外伤止血。
到晚上,他又被送到了柳平县人民医院。因为肺部出血感染,他夜里开始发烧,烧到四十多度,一直没有脱离危险,医生说他肺部还有淤血。张玲得到消息,连夜赶过来,一脸彷徨茫然的表情。半夜的时候又转院,送到了市里的医院继续抢救医治。
李名秋睁开眼,看见水元在拨火,拿勺子搅火上煨的小锅子。水元没注意到李名秋醒,她守着那个锅子看的专注,专注到几乎是入神。李名秋也没叫她,李名秋也有些入神。李名秋看着水元搅粥,搅一会儿,她把桌上的药倒回煤油炉上的药锅,点火重新煮,熬了又倒进碗里,然后坐在火边烤火,不时的把药碗摸一摸试试温度。
她坐在火边把药碗摸了三次,要摸第四次的时候手停了,好像注意到背后的目光,微微回过头,看到李名秋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李名秋没想到她突然回头,他收回眼不再看她,水元定定的说:“哥。”
李名秋说:“你回来了。”
原来倒是一把清亮的好嗓子,这会哑的说不出话。她听到这句话,鼻子发酸,她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药碗,把药端过去放在床头茶几上,上床去扶李名秋坐起来,靠在床头,拿个枕头垫着,然后拿勺子给他喂药。
李名秋摇摇头:“我想去解手。”
水元说:“我扶你去。”
她拿出一件大衣给他披上,扶着他起身,李名秋有些弯了弯发白的嘴唇,抓住她手,借着力站住慢慢出去,到墙边的时候,他松开她的手,一步步挪着,独自艰难扶着墙去了厕所。
水元站在墙边等他,低着头,过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出来了,她又不安抬眼望着他。
因为李名秋身体恢复了一些,张玲必须要工作,没法在家里整天照顾他,所以还是只有让水元照顾他。张玲对水元充满了忌讳,只要她回到家,水元就绝无可能和李名秋单独相处。
不过白天的时候,她还是和李名秋在一起的。李名秋对她,仿佛已经没有当初的冷淡了,他是真正静了下来,甚至能和她认真的谈一些话。
他告诉了水元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还有他跟张玲的事,他像个哥哥一样,摸着她脑袋道:“也许你心里要恨我,怪我,要痛苦,流眼泪,可是那算得了什么呢?你还年轻呢,一个小姑娘要喜欢多少次,流多少次眼泪才能长大。相比人的一生这样长,要经历的事那样多,生老病死,沉浮起落,一点喜欢不喜欢,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够忘却的。我只要看到你健健康康的,不受苦不受罪,便觉得很满足了。你生病,我便想方设法的带你去看病,你肚子饿,我便想方设法给你找吃的,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看着你受苦,只要你需要的,我便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你做错事,我不会怪你,你遇到危险,我会保护你,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好的了。至于其他,都只不过是,额外的,不正当的欲望,一开始,就是我犯了错,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今年三十一岁了,身体也不好,际遇也不好,什么都不好,大半生都过去了,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我折腾不动,也不想折腾。可是你连婚都没结,你会有个好家庭,好婚姻。一定会的,因为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