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道:“为什么呀?他不是你爸爸吗?”
苏玉琼道:“我爸爸就是那样的,不是人人都要跟你一样,你嫌我爸爸冷,我还嫌你们没话找话,假惺惺呢。”
水元只得道:“好吧。”
李名秋第一眼见到苏玉琼,就不喜欢这个孩子。他的目光很怯懦,不敢直视人,表情带着一股阴郁,让人很不舒服。他跟在水元背后,像条畏畏缩缩的野狗似的,不敢上前。李名秋好奇问水元:“跟着你那个男孩子是谁?”
水元说:“他爸爸叫苏未来,你认识吗?”
李名秋道:“苏未来的儿子?”
水元道:“对啊。”
李名秋点了点头:“哦。”
回家路上,李名秋跟水元讲了苏玉琼家的事。苏玉琼他爸爸是省部某所重点大学教授,被下放到林场劳教的,他妈妈也是大学教授,来到林场之前就已经疯了。李名秋跟水元说,让她不要跟苏玉琼来往,因为苏玉琼家“政治背景不好”,“穷”,而且“也看不上你”。
苏玉琼爸爸是真正的知识分子,看不起农村人的,那人虽然对人温和礼貌,但是一眼就看得出心高气傲,这种家庭教出的孩子也不会真看上水元。
水元很不服气,不好反驳,只哼了一声:“你自己不也读大学,也是知识分子,你的爸爸妈妈不也是知识分子,可你不也在这里呆的好好的。”
李名秋道:“我是为了你好。”
李名秋知道,正是因为他也是那样的出身,所以他才会明白那样的心情。
他也看不上这个地方。
哪怕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他也永远不会爱这片土地,相反,他永远憎恶这片土地,这片埋葬了他的父亲,母亲,又埋葬了李建民和张萍的土地。他憎恶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无知,愚昧,如同牲畜,在朝阳升起的时候觅食,在夕阳落下的时候摇着铃铛回家,在牧羊人的皮鞭下或东或西,除了觅食,还是觅食,只有觅食。一边觅食,一边在美丽的山坡上,牧羊人的笛声中闻笛起舞,引吭高歌。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去真正的地狱,也不愿意留在这地狱伪装的人间。
然而他是善于忍耐,又善于服从现状的人。好像是动物中的变色龙,环境是黑色,他便是黑色,环境是绿色,他便变成绿色,他永远不会露出自己真实的颜色。
或者,他本身就没有颜色。
水元道:“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
失恋的水元已经不会再对李名秋要哭要闹了,她只是偶尔会在李名秋说了什么不合她意的话的时候骂他一句:“骗子。”跟他划清界限,然后便可以不用听他的话。
李名秋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水元不屑哼哼了两声。
李名秋看她这倔头倔脑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揉她脑袋。他手刚碰到她头,水元就一把搡开了,叫唤道:“你别碰我啦!”
李名秋想缓和同她的关系,便将她抓了回来,抱着她脑袋揉了一通,揉成鸡窝,故作轻松的笑说:“我碰你一下怎么了?”
水元突然被他搂进怀里,曾经有过的温暖幸福早已经荡然无存了,男人的肌肉,骨骼,温度让她感觉到了心上一紧,皮肤发麻。水元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崩溃的推开他,大声道:“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像在耍流氓,恶心死了。”
李名秋没想她反应这么大,有些尴尬,低头收了笑容,没有再跟她说话,他最终还是沉默的模样。
苏玉琼手里玩着一朵野百合,问道:“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水元知道他是个非常敏感的男孩,连忙安慰他:“没有啦,我哥很好的。”
苏玉琼道:“我看出来了,你哥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