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下也真的没有一分钱了。
男人们抽烟太呛了,都一块出了医务室,到了过道外,门口的地方去。他们一边抽烟,水元舅舅一边跟众人谈论这件事:“不是我的闺女,是我妹子的,我哪知道啊,我一天都在上工,又没空管她,她舅妈也在地里,平常也没出什么事。”
“谁知道他们给桃子打农药,明知道打了农药,看见孩子摘桃也不拦着……”
舅舅想方设法的排开责任。当然,这种事的确不是舅舅家的责任,但是水元父母死了,作为舅舅家,也害怕外人说闲话,说他们没有招呼好张萍的孩子。
听者不明所以,也不发表意见,就是附和着扯闲,话题从水元身上延伸开。
水元躺在医务室的白床上,小脸苍白,医生说她没事了,救活了。李名秋松了一口气,他跟医生借来盆和毛巾,到外面水龙头接了水,又从水瓶里倒了热水。
他将毛巾在水里浸泡过,拧干,给水元擦了擦脸,脖子和头发,擦干净。
水元醒着,两个眼睛呆呆的,也不看人,就埋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抠手指。
她脸还是苍白的颜色,李名秋看到她那个样子,怀疑她随时会哭出来。
李名秋把她手拿起来擦。
她身上的衣服很脏,在地上滚过,还被灌粪水,臭的厉害,李名秋想给她换衣服,又没得换。她舅妈看见,就说:“我回去拿吧。”出了卫生站回林江村去,很快回来了,拿了衣服,还端了一碗饭。
李名秋从舅妈那接了衣服,给水元换上。水元换了衣服,便跟李名秋说:“要回家。”
李名秋问医生可不可以回家了,医生说可以了,李名秋便跟舅舅舅妈说:“呆在这也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舅妈说:“先把饭吃了吧。”
舅妈熬的白粥,说是给水元吃点,清清肠胃。李名秋问她要吃粥吗,水元点头要吃,李名秋便拿了勺子,喂她吃粥。
水元没把粥吃完,吃了一半,摇头不要了,又跟李名秋说:“要回家。”
李名秋把水元抱起来。水元伸了胳膊,搂住他脖子,头埋在他颈子里,好像怕见人似的,一直不抬头,也不说话。
回了家,李名秋把水元放在床上。天还没有黑,李名秋问她:“你要睡觉吗?”
水元摇头:“不睡。”
她要去外面。
外面还有太阳,李名秋搬了个椅子出去,水元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掰手指。
李名秋看出她有问题了,醒来之后,她一直不说话,就是这样一副闷闷怯懦的样子,李名秋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不说。
她舅舅舅妈回来,又上大队跟张冬子家理论去了,李名秋搬了个板凳过来,跟她并排坐着,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水元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嘤嘤的哭了起来,又羞又囧:“他们要说我。”
李名秋道:“他们说你什么呀?”
水元哭着,又不肯说了。
李名秋搂着她哄,水元趴在他怀里哭了一会,才说:“他们要说我吃屎的。”
李名秋知道了,因为她被灌了粪水,害怕回头别的孩子会嘲笑她。小孩子的语言暴力,别人不知道,李名秋是知道的,李名秋搂着她哄道:“没事的,不会的,过几天咱们去祖祖家,不跟他们一起玩。”
水元听到这句话,才渐渐停了哭。
晚上,舅妈煮了饭,李名秋带着水元去舅舅家吃饭。吃饭的时候,舅舅舅妈还在不停的骂着张家,李名秋不出声,低着头吃饭,心情却一直很沉重。
水元应该上学了,李名秋不能再让她在家里呆着了。可是上学,钱从哪来呢?
现在是五月,要是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