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双母子吃饭,张萍打量李家这间屋子。因为这房子是土坯房,容易漏土,所以屋子的天花板还有墙面都是用旧报纸一层一层糊过的,弄的很干净。一边墙上贴了一张很大的天.安门广场油纸画,花团锦簇的围着一张毛.主.席像。大生.产的画报旁边是一排的表彰先进的奖状,还有照相馆的招贴画。
李建民别看是个男人,但他很爱干净,没有老婆的时候,自己也每天把自己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被子叠的一丝不乱。而今多了杜双,这屋子里又多了许多女性的味道。
窗子旁边的黄漆长桌上放着一只大镜子,镜子旁边放着一罐雅霜的雪花霜,凡士林油,羊角梳子。一枚五角星的袖章静静的卧在桌面,袖章旁扣着一只军绿色的帽子。
张萍左右扫了一圈,看到衣架上挂着的纯棉白色胸罩,还有内裤。她曾经在县城百货商店里看到这种样式的胸罩和内裤,心里有点隐隐的羡慕。但林江村这个地方,女人很少会有钱去买那些东西的,年轻的女人,大多是自己用布缝个吊带背心穿。
张萍悄悄移开了目光。
那里面的床头柜上却放着盆,毛巾,都是崭新的样子。抽屉没有合紧,杜双有点妇科炎症,抽屉里面放着各种消炎药水,片剂,张萍隐约看见里面竟然还有孕胶套的包装盒。
这屋子里充盈着一种浓烈的,成年人的,性的气息,张萍一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顿时如坐针毡,不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了。
杜名秋还坐在他妈床头吃鸡蛋醪糟,张萍站起来指了指门口:“我反正也没事干,去帮你把那几件衣服搓了,你们慢慢吃。”
杜双要叫住她,张萍不等对方开口,连连道:“你躺着吧,我反正也是闲着。”
张萍帮杜双把衣服洗了,又把锅碗洗了,灶上收拾了。再回那屋子里去,却看杜双已经把那胸罩内裤收起来,抽屉也合紧。
张萍知道自己的尴尬被人看出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怪羞人的。杜双倒没什么的,拉她手,目光柔和道:“你坐。”
张萍随着她笑了笑:“哎。”
张萍使唤杜名秋去自己家,把自己正扎的鞋垫子拿来,一边扎鞋垫,一边和杜双说话。两个女人凑一块,能聊的无非就是些家常里短,杜名秋全程偎依在杜双身旁。
张萍从没见过这么黏妈的孩子。
她笑道:“这孩子长的真像你,都这么白,长的真好看,像个小姑娘似的。”
杜双微笑道:“他不像我,像他爸爸。”
张萍道:“他也不跟附近的孩子们去玩啊,整天就呆在家里。他这么黏着你,晚上睡觉怎么办。他敢一个人睡觉吗?”
杜双摸着杜名秋的短头发说:“他没有一个人睡过,他怕黑,晚上跟我一起睡。”
张萍惊讶:“那李建民呢?”
杜双道:“一块睡。”
“一块睡?”张萍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天快黑时,李建民回来,张萍跟他说了这件事。杜双这身体不行了,摔了一跤,可是到晚上还是不能下床,头晕,用不上力。
李建民吓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反应。李建民爹妈当年久病,可是把这个儿子坑惨了,坑的李建民受了大半辈子穷,导致李建民现在一听到生病就心头发凉,手脚发软。李建民懵懵的,一会要叫医生,一会要送去医院,然而杜双是个什么病又说不清楚,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去医院,也没有找医生。
张萍她爸妈回来,也过来李家看望,大半夜的,家中就已经来了几波探病的。
张萍半天不见李建民,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她悄悄出门去看,却见墙根那有个人影。她走过去扯了一扯,却见那李建民搁那低着头正哭呢,哭的还发出了声音,两个眼睛红的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