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出发吧。”

车窗没关严,顶部有两指宽的缝隙,夜风钻进来,吹起云烬雪额边的碎发。

她看着窗外,回想与米八的对话。

翻过六百零一座山,不知道身体坏了哪些地方,表面可能看不出问题,但内里也许在流血。

询问过是否能够用现代医学手段治疗她,得知她此刻的身躯与凡人几乎无异。云烬雪便想着,在彻底发脾气前,先将人养好再说。

等她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留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她算账。

车窗上的倒影有两点星亮,在城市背景中不算显眼,但还是夺走了云烬雪视线的焦点。

向旁边侧了一些,落在玻璃外那虚幻如梦的面容倒影上,被从上而下的车内灯光模糊了细节,但情绪依然可见。

云烬雪转头过去,果然见她正在看着自己。想要做什么做不到,想说什么说不出,眸中隐隐有焦急,有痛苦,有讨好,与无所适从。

心刺疼起来,想要安慰她,但只要回想起米八说过的那些话,便又立刻被愤怒填满胸腔。

她深吸口气,再次问:“你那个朋友的确厉害,我之前还需要做任务才能回家,但你却可以直接过来,什么都不用做。”

江炎玉低头,揉着手指:“我也是运气好。”

云烬雪道:“身体难不难受?”

江炎玉道:“不难受。”

脸都白成一张纸了,人也没精神,真是睁眼说瞎话。

放在之前,就算云烬雪兴致不强,这死小孩也要眉飞色舞的跳起来,现在却这副蔫巴巴的样子。

实话实说不行吗,看来是把脑袋摔坏了。

云烬雪哦了声。

隐瞒实情,是想把她包进什么幻梦里吗?

让她以为半个月的相伴后,江炎玉又回到书里了,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日子照过。

那她自己呢,悄悄找个地方就消散了?

是傻子吗。

云烬雪胸腔里仿佛装了口锅,在沸腾和冷却中来回切换,到现在,又被顶起来,咕噜噜往外冒泡。

直到医院,她都没有再说话。

付过钱,云烬雪下了车,带着人走进急诊。这么晚的时间,只有这里还有医生。

和外头比起来,医院内部明亮到有些可怕,味道也让人不适。

江炎玉显然不喜欢这种氛围,瑟缩着不想进去,但手腕还被身前人拉住,她不想松开,只得继续跟上。

云烬雪带她直奔分诊台,问了几个问题,被指引到诊室,和医生聊了些后,医生隔着眼睛扫了眼红衣女人的脸色,道:“给她验个血吧,脸色很差。”

带她去抽血台,让她坐在板凳上,挽起衣袖。江炎玉全程都没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乖配合,直到看见玻璃后的白衣人拿出针具,才慌了神。

转头看向云烬雪,她动动唇,眼眶又红起来。

可以抽手逃走,但她不敢忤逆眼前人,只能祈求她不要这样做。

那股气顶到现在还没消,在她检查结果下来前,云烬雪都不想和她说话。但对上那双金眸,发现里面明显的恐惧时,她才如梦初醒。

医生已在她手臂上扎好止血带,准备拍拍血管。云烬雪看见那一点针头反射的亮光,猛地想起来,喜乐宴里也有这种尖锐的刑具,让人生不如死。

而江炎玉,刚刚才从那样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在医生准备扎针前,云烬雪迅速将她手捞回来,心脏狂跳,磕巴道:“嗯...对不起,今天先不测了,真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把人拉起来,她去付了钱,而后带着人再次打车回家。

再不知道事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