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玉视线跌下来,在自己鞋尖,嗓音也被江水泡过,又潮又碎。

“我知道师姐来自一个我不了解的光明世界,你只是被迫进入这本书中,完成任务,来换取回家机会的。我也知道师姐之前并非自愿放弃我,你挣扎过,痛苦过,煎熬过。可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对你犯下那种过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姐...”

她抬头,掌心轻触门扇,哽咽道:“我坦白所有,我什么都不瞒着你,我也不会编瞎话骗你了,再也不会.....”

云烬雪一直举着杯盏在唇边,呼吸落在水面,又混着热气扑在脸上,才让她回过神。

缓缓搁下杯子,到这会云烬雪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她动动唇,尝试说出几个词语:“穿越,书本,走剧情,现代世界。”

也许是因为主要角色已知道真相,即使云烬雪说出这么违规的词语,依然没引来任何惩罚。

那时时刻刻悬在脊椎之上的铁棒似乎消失了。

意识到这件事,云烬雪呵笑一声。

若是在之前,限制脱落,她不知道该有多开心,一定找个艳阳天把一堆人聚在一起呼啦啦倒出满心满肺的真心话。

可现在有什么用呢,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哽在喉间说不出的话和所有情绪一起熬煮成一锅黏连的臭汤,迟来的自由反而显得可笑讽刺。

怎么总是姗姗来迟。

杯中水热气袅袅,云烬雪站了会,任由情绪潮起潮落,留下满心暗疮,隐隐作痛。

而后,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咽着舌上与喉咙被烫出的微痛,走到门前打开门。

门扇流动的微风落在女人脸上,云烬雪微微仰头,对上那双潮湿眼眸:“你从哪知道的?”

江炎玉老实回答:“柒蓬怒山塔,那条大金鱼留下你的梦境,我在你梦里知晓的。”

云烬雪观察她神情:“所以你知道自己是...”

本来想顺口说句纸片角色,顿了顿,又接上:“书中的人物了?”

江炎玉像是被刺了下,垂眸道:“...是,我知道了。”

有人从走廊经过,几双猜疑视线投在浑身湿透的女人身上。

继续这样站下去不知道要吓着多少人,云烬雪让开身体:“你先进来。”

江炎玉擦擦眼泪,跨进门槛在屋内站好。

关上门,云烬雪背靠门扇,腹内东倒西歪着许多话,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沉默须臾后,她道:“我们并非同一世界的人。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为什么还这么执着来找我?”

江炎玉瞬间垮了,又攒起为数不多的气力:“我觉得...你现在还在这里。”

云烬雪道:“我当然还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你吗?”

江炎玉抱紧心萤:“我...我就是想...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云烬雪问道:“那我呢?你看过我的梦,不是应该知道我有多想回家吗?因为你想,就要这样把我留住吗?”

仿佛瞬间被抽去脊骨,江炎玉慢慢滑坐在地上,抬不起头,也说不出话。

她知道这事说出来,就一定会面对这样的质问,而她非常理亏,绝对理亏,永远理亏,且无法回答。

那人比自己还高许多,此刻坍塌成一小团,像座潮湿的海绵红山。

云烬雪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只是别人创作出来用于娱乐的角色,这种颠覆性真相必然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还能保持冷静也不容易。

限制撤离的太晚,但现在用来解释说明也足够用了。

云烬雪准备趁此机会从头梳理,顺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