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忽然站起来,在她身上嗅了嗅,尾巴扫过她手背,忽然转身向外走。
李望心愣了愣,眼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没入黑暗。
风吹的蜡烛摇曳,她头晕脑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去找大门在哪,想去把雪狼找回来,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非要现在走。
可来日为疫病操劳,又是气急攻心,眼前金星环绕,她摔倒在地。
翻了个身,她躺在地上,突然觉得寝殿又大空洞,安静的仿佛死墓。
从前,她只是在复杂皇宫中迷路,可现在,连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寝殿都出不去了。
李望心闭上眼,从腰上摸索到一把匕首,拔掉刀鞘,将刀尖抵在脖间,入了肉,血一滴滴往下流。
疼痛让她清醒些,她张开眼,看着寝殿上方瑰丽的红色绘画。
像是被人踢倒了红色染料桶,她本就昏沉的脑海里泼红一片。
要么是无限向上延伸的赤红宫墙,要么是夫子与侍女们满殿的鲜血,要么是成堆百姓尸体上燃烧起来的冲天火焰。
要么,是太子李望心年仅十七岁就流干的热血。
雪狼在外面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符合太子小时候喜好的玩具。
她咬着玩具进殿时,时隔许久,再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次,她也祈祷着这是其他谁的血,可她也没忘记,这寝殿里似乎只有那女孩一个人在。
雪狼走进殿,看见李望心已经冰凉的身体。
放下玩具,雪狼闻了闻她的味道,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
怎么会这样。
雪狼舔舔唇,绕着尸体转了几圈,吐出舌头,呼吸急促,平生第一次在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哼鸣。
怎么会这样呢?
雪狼拼命回忆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离开之后,分明太子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
离开.....
雪狼高声嚎叫,焦躁不安,低头舔着少女的脸颊,湿热的呼吸喷洒。
她想问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你了?
雪狼趴伏在少女身边,把头颅搁在她身上,试图去感受她胸腔的震动。
可什么都没有,味道不再,心跳不再,温度不再,一切都不再。
那哼鸣逐渐变化成哀鸣。
她没有想离开,她只是不会说话。
她恨自己不够说话。
雪狼咬住那柄匕首,口腔与舌头被划出伤口,血流如注,她不在意,但她无法用这匕首也杀了自己。
因为她没有那样灵巧的手,也没有能够帮助太子解决困难的大脑,更没有一具能够与她并肩的身体。
她是在雪原上驰骋,但在深宫中毫无用处的狼。
她躺在少女身边。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拥有了人类的身躯,也明白自己成了一只妖。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现在。
来为太子送饭的太监,看见殿内惨状,摔倒在地,盘碗皆碎:“妖怪...妖怪杀人了!太子被妖怪杀了!”
闻讯赶来的舒易忠站在精兵最前方,扣着门框,扶正帽子,和她对视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谁。
“为什么我知道呢,她就算有了人形,眼神还是那样,完全不变。”
颂仙轻笑道:“行了吧,死太监,我那么明显的特征,你要是认不出来,就是眼瞎了。”
舒易忠哈哈笑了两声,放下杯盏,曲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又是一叹:“再添一杯茶。”
颂仙给他添茶,看向桌子角落里没人喝的那一盏,目光少有的温柔起来。
“如今,该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