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转过脸看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所有人都觉得孩子天真可爱,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们说的话就都是真的了吗?你们看到我推他了吗?”

围观的人都不说话了,刚刚确实没有人看到。

他们又见闻羽一脸倔强,脸色不悦的样子。

转去对林东隅说:“小伙子,先送孩子去医院吧,血还一直流呢?”

林东隅抱起周书阳往外走:“闻羽,他要是做错了什么,我和你道歉,我们先送他去医院吧,行吗?”

闻羽舌尖舔了一下上唇,抬眼道:“再说一遍,我没有碰他,更没有推他。”

周书阳从林东隅怀里抬起一点头,怯生生地看了闻羽一眼:“舅舅,我好疼。”

有人帮忙叫了救护车,林东隅抱周书阳过去:“那你先回去。我忙完去找你好吗?”

林东隅没有办法,只好先上车,车开走的一瞬间,林东隅看到闻羽像个倔强的小动物一样,还在那里站着,肩膀塌着。

林东隅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林东隅觉得心里很慌,他觉得他好像离闻羽很远很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闻羽了。

闻羽站在那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声音。

他也曾经听过这样的话: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那次,那些义愤填膺的矛头对准的是他爸爸。

闻羽心里苦笑:人们都觉得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先入为主地会无条件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自己也不并懂说谎的后果和代价,所以他们说出的话要比别的人的杀伤力更大。

闻羽坐在滑道旁边的椅子上,太阳躲到了云堆里,人群渐渐散去,有工作人员在收拾旁边的血迹。

风吹得他全身的温度渐渐流失。

期间,林东隅打过电话给闻羽,但他没有接,他的心里空了一个洞,呼呼地往外冒风。

微信的提示音,给他惊醒了。

闻羽手指发着抖点开,他才发现他当时因为听到哭声,不小心给徐宴期发过去一串乱码的文字。

徐宴期:闻羽,你怎么了?

徐宴期: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宴期:我很担心你,有谁在你身边吗?

徐宴期:闻羽,说话。

闻羽突然觉得很冷,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冷意遍布他全身。

他颤抖着打字:“你在学校吗?那是我的手套,我去找你拿,好不好?”

对面秒回:在

“那你等我,我一会就到。”

闻羽坐上出租车,冰凉的脸和手就渐渐回温过来。

司机看着坐在后面的年轻男孩,呼吸急促,突然就流下了眼泪,没有声音,就那么坐着哭得无声无息,眼泪顺着白净的小脸一颗颗往下掉。

司机抽了几张纸给他:“唷,怎么哭了,失恋了吗?”

闻羽接过纸,放在眼下,很快就被浸湿:“谢谢。”

司机看他哭得伤心,也没有再去问他。

闻羽摸了摸他怀里的项链,在他爸爸去世的日子里。

他偶尔会有怨念,为什么这么要听那些人的话,不去听不就好了,为什么就这样死掉了,他再也没有爸爸了。

预曦正立。  可是刚刚那些人,他们指着自己,众说纷纭,明明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却通过自己的臆测轻易地强加在别人身上。

他开始难受,他爸爸经受的,他没有感受到千分之一,却已经让他摧心剖肝。

他不该怪爸爸的,真正有错的是那些明明不知真相,却枉口嚼舌的人,是那些把别人的一生变成他茶余饭后消遣谈资的人。

闻羽头靠在车后座,大口地喘气,像是溺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