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她回头往里瞥了一眼,主卧的房门还是好好的关着,如他所说,并没有吵醒屋子里沉睡的大人。

阮嘉梨按下心里的疑惑,站在门口,小声跟他道别。

“明天见?”

声响不敢大,没敢吵醒声控灯,连光线都是暗的,

少年半倚在门边,单手插兜,神情和姿态都恢复松懒倦怠,只有眼望着她,瞥了眼表,轻声纠正道,

“今天见。”

话语的尾音落在空气里,仿佛一片炸开的烟火,映亮少女带笑而又亮晶晶的眉眼。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情感真挚到会为了深夜的遥遥一瞥,负担着担忧与恐惧,也想要到他身边去。

哪怕只是想处理手背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也好,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也好。

她知道他不太开心,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他立刻变开心起来的办法,但是她总可以陪在他身边吧。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解释。

像许多年来的一个暗号。

那种赤诚而又真挚的情绪,为了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挂心到满心满眼的地步……

一生大概也只有一次。

阮嘉梨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换上了衣服,一切彻底完成,倒在床上的时候,才彻底舒了口气。

匆匆瞥了眼时间,估摸着自己还能在闹钟响起前睡个把小时后,阮嘉梨偏头睡去。

那时候她没想到,哪怕是在同一个日夜里,将“明天见”这个词语反复诉诸于口,她也没再能见到裴时璟。

起码不是正常的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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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照例踩线带着黑眼圈到校,一切如常。

旁边的座位没人,阮嘉梨发了两条消息询问,但也没太担心。

直到下午午休结束时,姜小栀才姗姗来迟。

拎着包从后门进来的,小心翼翼而又警惕万分,猫着腰一路到座位边上,确认没被值班守午休的老师发现,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阮嘉梨问她。

“说来话长。”姜小栀摆摆手,神色复杂,拉开书包翻找东西。

“昨晚上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助眠的药吗?我当时就问了一个朋友,早上他回我说刚好有,我就想着顺路去拿,没想到刚好赶上事儿了。”

“事儿?”阮嘉梨皱眉,“什么事儿?”

“挺难评的……”姜小栀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撇了撇嘴,还是低头去先把那瓶药找到。

“什么呀?”阮嘉梨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小栀很少用这么复杂的态度去评价一件事,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坦荡直率,难得扭捏。

“唉。”

她叹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到那瓶药,捏在手里,抬眼看她,神情又复杂又严肃,犹豫片刻,还是道,

“还跟裴时璟有关。”

“……啊?”嚤皆莋??陆澪⑶

话音未落,上课铃打响,上午第一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

对话被迫中断,两个人各怀心思,移开视线,匆忙拿出课本。

一阵窸窣的动静间,姜小栀从课桌下把手里那瓶药塞给她,压低声音叮嘱道,“少吃,可能会有依赖性,一天一颗就行了。”

阮嘉梨现在心思没在这儿上面,被动而机械地接过,应了声,“……哦。”

等到老师说翻开课本某某页,她才顺手要把那瓶药塞进桌肚里,同时不经意垂眼瞥了眼,动作却倏然顿在原地。

少女垂着头,手肘屈起微抬,保持着要把东西往桌肚里塞的动作,神情和姿态却都像定住了一样。

视线落在手里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