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玦好像很难受。”武明玥也发现女儿的脸色青白,纪询加快脚步抱她回房,屋里服伺的丫鬟们全都忙开了。纪询轻轻把武青放在床上指挥着丫鬟们加棉被、端热水、搬炉子。武明玥接过初雪手里的热毛巾,擦拭她的脸和额头。女儿的睫毛微微颤着,说明她并未真正昏睡过去,她轻轻唤了声:“青玦,青玦……”
武青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看来是准备装醉到底了。这孩子……武明玥摇了摇头,以装醉来逃脱责罚,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一世不成?纪询转进屏风,见妻子敛目沉思,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我来吧,你上完朝回来也累了,先回房休息。”
武明玥抬头,对着丈夫温柔一笑:“也好。辛苦你了。”
妻子退出房去,初雪又拧了一条热毛巾递过来,纪询轻轻地擦试着女儿的脸,发现她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连一只耳朵也变红了。他伸手试了试她额头和脸颊的温度,触手即寒的冰冷已经回温,始放下心来,静静地看着躺在被窝里的女儿。
妻子的话他不是没想过的,可这孩子似天生便对他生分,他自己又是世代书香家庭教育出来的沉稳严肃的性子,实在不懂怎么和孩子相处。他想起青玦和刘然相处的情景,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充满生气,每每令他觉得胸口发堵,刘然那头野驴子的确比他懂得怎么讨女孩欢心,看青玦有多喜欢他就知道了。
武青玦紧闭双眼,她知道他没有走,却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她无法忽视他强烈的存在感,身子不禁又蜷缩成一团儿。暮色沉下来,初雪掌了灯,轻手轻脚地送到内室,摆在灯架上,转头,见半透明的苏锦屏风后,隐约透出纪询坐在床边沉静如水的身影来,像绣在苏锦上的画儿似的,一时竟看呆了。
第八章 圣神皇帝(上)
她最初判断自己重生的家庭应该属于非常富贵的人家,古人是把床当成一样非常贵重的财产来看待的,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这么三进的跋步床,何况是紫檀木的用料,顶级的制作工艺,雕花牡丹上包着金箔、嵌着美玉,床幔床具一应是精纺的丝绸。只是这床的样式令她产生了新的困惑,她前世去乌镇旅行时,在古镇的古床博物馆里了解过一些对各种古代床具的介绍,在她的记忆里,架子床是在明朝才发明出来的,跋步床更是明朝晚期才出现在江南地区,可是这个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奶娘丫鬟们,衣饰妆扮带着明显的隋唐特征。
除了这个,她了解不到新的信息,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困于这张跋步床上。婴儿的生活是吃了睡、睡醒了又吃,她的一切活动诸如洗澡、喂奶、方便,都在这内室或三进床的空间完成。最初一个月里,来看她的人很多,想来是家族里的亲眷,无论男女老少,皆衣饰华美,叽叽喳喳地说着鸟语,闹停个没完。她却不能出房去,只每天早晚被奶娘抱出去,抱到其他厢房一个躺卧于床的女子怀里,因为冬日风寒,中途都给她笼上盖头,根本看不到沿途的景物,从奶娘步行的时间来推断,路途应该不近。
她每日早晚必见的女人是个美人。尽管她前世看过不少漂亮女明星,但这种完全不靠化妆就让人感觉到眼前一亮的美人,还是十分少见。美人对她很温柔,常常把她抱在怀里,微笑着轻喃,或低声哼唱,她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但猜测大概是在哄小孩睡觉或是唱摇篮曲一类。尽管她心中觉得这一幕很荒谬很滑稽很挫败,可还是经常会被美人的笑容迷惑住,美人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尽管她的表情很温柔,却没有弱化掉她眉宇间的英气。如此两三回,又见那女子始终卧于床上,即使语言不通,武青玦也基本猜到了她的身份,这美人应该就是自己重生之后的母亲,现在正在坐月子。
只是,每次还会见到那个长得与纪杨一模一样的男子,武青玦对他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