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拉下我的床帷,眼神锐利:“你才刚醒,身子太弱,给我好好的休息。”
“不!”我固执的掀开床帷,“春节已过,今年怕是不会再下雪了。若等到明年只怕凝卿已身为他人妇,怕不能再如曾经那般任性妄为了。凝卿上次学了个方子,想为哥哥酿一坛梅花酒,哥哥就允了凝卿好吗?”
他板着脸一言不发。终于慢慢的拿过床头的大氅,一件一件僵硬的批在我的身上。
一场大战,让我误了春节,却勉强赶上了回暖前的大雪。梅花娇艳明丽,艳红的花瓣在雪白天地中媚骨傲然,寂寞高洁的绽放。
哥哥不准我碰落雪,那自然只有他去采摘花瓣上的积雪了。看他矫健的身姿小心捧着花朵抖着雪的笨拙,我的笑容渐放绽露。
夹着茶杯在沸水中煮着,心也如这水一般突突激滚。
过了春,我也及笄了,再没有任何理由赖在家中,也再无任何理由成为爹爹和哥哥的羁绊了。
水汽迅速从夹出的紫砂杯上褪去,残留下淡淡余温。
雪后的暖阳下,他捧着紫砂钵,朝我大步行来。
衣袂,飘飞。
沸水被我冲入壶中,清香渺渺升腾。
滤去第一道水,我再度注入沸水,这才分入小杯中。双手捧盏恭递到哥哥面前:“请茶。”
哥哥略带薄茧的手擦过我的指尖,举盏就口。轻啜中水光润泽了唇,哥哥笑道:“凝卿的茶果然妙绝,清雅醇香,余味悠长。”
我回应一个温婉的浅笑,啜着手中的茶,明明是上好的明前茶,为何却有淡淡的涩味在舌尖流转?
“哥哥。”我放下茶盏,似有意似无心的逸出一句,“这次哥哥立下不世功勋,皇上不知又要如何大肆封赏了吧?”
哥哥失笑,“还赏?再赏下去岂不是要给皇亲国戚的称号了?这次除了财物金帛,没有其他封赏了。”
“难道不是皇亲国戚吗?”我望着眼前碧绿的水,目光深敛,“这一次是赐婚吧?却不知是哪位公主?”
沉默
沉默
“砰……”茶桌被撞了下,哥哥长身而起,“爹爹那边还有军机要事,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院中,雪冷风凉人静默。
晏清鸿与哥哥,就是因为此事起了争执吧?
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凉了,啜入口中更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