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尘的那些日子,他曾炽热虔诚地爱慕着段冽,也曾为他的离去而心如刀割。
他曾为他心如鹿撞,也曾为他哭泣神伤,受尽相思之苦……
可这些深刻偏执的情感,好像被什么困住了,怎么都挣扎不开。
云崇仙人微愣,随即了然:“应该是天命在点醒你,你是神仙,凡尘短短数年,只是你漫长生命里的沧海一粟,你不该被它捆缚。”
丹卿想笑,天命吗?它凭什么替他做选择?
嘲弄地轻扯唇角,丹卿转过身,语气自然:“我好累,想睡了。”
“你睡,我守着你。”
丹卿感激云崇仙人的好意,可他并不需要。
读懂丹卿眼底的坚持与笃定,云崇仙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若想找人聊聊天,我随时都在。”
丹卿微笑:“谢谢你。”
厢房恢复寂静。
平躺到床榻,丹卿闭上双眼。
似睡非睡间,他仿佛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
看着那些透明屏障,丹卿疯狂扑上去,他不停使出攻击术法,将它们一一擦拭清除。不知用了多久时间,终于,属于他的悲伤与欢笑,全部汹涌奔回他的神魂里。
丹卿蹲在苍白的世界里,如获至宝,他喜欢这些情绪,特别特别喜欢。
哪怕痛到深入骨髓,哪怕疼到五脏撕裂,那也是他甘之如饴。
没有谁能轻易把他的段冽夺走。
夜深了。
丹卿盘膝靠在门框旁,他望着摇曳的银杏叶,对自己说:
这样的结局,也不算糟糕不是吗?
段冽终究要消散在天地之间,他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容陵神君,真是再好不过。
至少再没人能肆意欺辱他、利用他。
段冽变成了容陵。
但是,容陵终究不是段冽。
丹卿望着天穹银河,嘴角含笑,他很庆幸,他在凡间活了足够久。
日复一日,丹卿终于把思念段冽这件事,养成了习惯,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会放下他,甚至遗忘他。
因为段冽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不需要特别记起,反正他永远存在。
天色渐明,丹卿梳洗毕,在前往兜率宫的途中,检查了番历劫收获。
丹卿很清醒,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仙人,靠渡劫跳级晋升,或走上仙生巅峰这种事,丹卿想都没想过。
事实证明,他果然很有自知之明,此番渡劫,竟是全然无事发生。
摇头失笑,丹卿正要加快腾云速度,忽见天际拂来一团祥瑞紫气。
不过瞬息,冷清氛围被热情湮没,四周不知打哪儿冒出大堆神仙,他们俱盯着那团祥瑞,摸约是想沾沾太子殿下的福运喜气。
丹卿脊背微僵。
不管看得多通透,领悟得多彻底,在现实面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坚强与清醒,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心脏钝痛,丹卿疼得全身都在抖。
他的段冽,就在那具身体里!
可他没办法进入容陵神君的记忆沧海,去搜寻那一粒尘埃粟米。
眼眶酸胀,丹卿睫毛低垂,始终没有抬头。
仿佛只是短暂一息,又仿佛过了漫长光阴,容陵神君终于离去。
丹卿许久才挺直腰,他神色如常地来到兜率宫,安安分分履行分内职责。
此次渡劫归来,仙魔两族的矛盾似乎又加深不少。
战神顾明昼刚与三公主订婚,便又率天兵远战,而仙界几大境域,纷纷爆发争乱,已有不少战将领命前去镇压。
自开战,丹丸需求量随之急增,兜率宫众仙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