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丹卿抓起玉石,倏地矮身,神速般钻进桌底。

正聊得慷慨激昂的茶客们:……

丹卿蹲在桌底,拼命做口型,示意他们别看他,求求了。

然而茶客们哪里懂,他们个个惊掉了下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丹卿。

丹卿急得快上火。

他双手合十,拜托他们正常点,把尊贵头颅转回去,别看桌底,快露馅了啊!诸位大爷们!

不知是否上天听到了丹卿祈祷。

这帮茶客大爷虽没明白丹卿意思,但玉石的温度渐渐降低。

证明段冽已然走远,他的目的地,并非这间茶肆。

丹卿精神总算得以放松,他毫无形象坐在桌底,拍了拍胸口,如逃大劫。

若被段冽知道,他一路偷偷尾随,那后果……

丹卿压根不敢设想。

玉石温度很快恢复正常,丹卿捏着它,眉头微蹙。

段冽是突然改变行程路线了么?还是半途遗忘或弄丢什么东西,想回去找找?

那他得跟上段冽才行。

丹卿正要爬出桌底,忽然,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好安静。

似乎从玉石恢复正常起,茶肆便过于沉寂。

那些好奇打量他的目光,骤然间消失。

丹卿像是预感到什么,忽地侧眸。

从桌底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绣着祥云仙鹤的深紫衣袂,以及那双月白的登云翘头履。

仅仅这些,便足以证明,来人尊贵显赫的身份。

“阿钦,我找你,已许久。”

男人温润的嗓音,如春日傍晚的风,徐徐落在丹卿耳畔。

丹卿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大感意外。

太阳攀着树梢,徐徐升高。

远离朝堂的简陋茶肆里,段璧撩开衣袍,自如地端起一杯粗茶,浅啜半口。

丹卿站在他身侧,瞄了眼乌泱泱的侍卫。

他们把这间茶肆,团团包围住了。

段璧似未察觉丹卿的眼神,轻笑道:“这里的茶虽涩了些,却别有韵味。阿钦若喜欢,让茶肆娘子多备些茶叶,咱们带回京城去。”

丹卿笑得牵强,这几天,他听了不少朝堂之事。

月前,今上重病,遂拟旨册封段璧为太子,暂代朝政。

段璧刚走马上任,各地纷纷闹出时疫,而西北要塞,也频频有蛮夷作乱。

不少流言,直指二皇子段璧,称他德不配位,这才引起天灾人祸。

无论朝堂争斗,亦或民间传言,丹卿都无甚兴趣。

倒是此前,丹卿与济世医馆大夫研究的药方,听说在时疫里,起了关键作用,这点很让丹卿欣慰。

思绪回笼,丹卿睫毛微垂,不解地望向段璧侧脸。

段璧如今公务繁忙,有必要对楚之钦牵肠挂肚么?甚至还不远千里,追到此地。

丹卿真心搞不懂,白帝的这个命格载体,到底在想什么。

若说段璧爱楚之钦,想必只有楚之钦会信。

丹卿不是楚之钦,而他,本该是楚之钦的。

“殿下,”丹卿斟酌着言语,轻声道,“我不想回长安了。”

段璧优雅地放置茶杯,他含笑望向丹卿,满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宠溺:“阿钦,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已命钦天监择定吉日,下个月,我们就成婚了啊。”

丹卿:……

丹卿被强行押着,坐在前去京城的马车里。

他摸着手腕冷却的玉石,心都凉了。

段璧就坐在他旁侧,他手持公文,似乎看得认真。

察觉到丹卿目光,他蓦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