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看着儿子的背影,对晋王叹道:“这孩子小时候还算和令可爱,如今大了,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萧湛却自顾自道:“刚刚静深所言之事当真吗?”
王肃摇摇头,正色道:“没有这样的事,周泰不曾与我提过,想来只是小孩子玩笑胡说。何况,周泰就算提了,我也不会答应。”
萧湛点点头,莫名安下了心。
王肃观他神色,试探道:“莫不是你有什么打算?”
萧湛迟疑了一下,郑重道:“先前与兄长提过我在考虑续弦之事,现已有了决断,其他人便也罢了,这总归是我的家事,别人也管不着,只是想跟兄长说上一说。”
“如今是已下定决心了吗?”
萧湛点头,“已经有合适的人家了。”
王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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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周家这边,唤春休息一夜,缓过神后,一大早,周老夫人便把她叫来了永庆堂。
周老夫人深知唤春失踪之事必有隐情,于是细细追问她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你昨夜是为了顾全有些人的体面才要那样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便跟我说句实话,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唤春面有难色,自然知晓那样的开脱之词是骗不了老人家的火眼金睛的,今见外祖母私下单独询问,便也不再做隐瞒,只是隐去了是被关入晋王房中之事。
“其实我是被王抚军的儿子骗走关起来了,他是大表嫂的堂弟,我便没有起疑,哪知随他去了后,他便把我关了起来,还说什么不想让我给他做继母,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何出此言。幸而东府的仆妇挨个房间寻找,才把我给放了出来。”
听到这里,周老夫人面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心中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谢云瑾是她看上的,家世、品貌、年纪都很合适,跟春儿是很般配的。至于王肃,且不说他与春儿的年龄差距,就说把外甥女嫁给儿媳妇的叔父,单这辈分的问题,攀附的嘴脸,就够周氏被人耻笑了。
现在的周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即便比不上王氏风头正盛,大家也都是场面上的人。周大舅官秩也不低,都这般年纪身份了,不想还是一副暴发户小家子气做派。
“这两个糊涂东西,什么没脸面的主意都想得出来,这把年纪身份还不知自重。”周老夫人骂过后,又拉着唤春的手安抚道:“这原不是你的错,我自会还你个道理。”
唤春告退后,周老夫人就把儿子儿媳都叫了过来,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做舅舅的不慈爱,昏招频出。你这做妻子的也不贤惠,不知劝阻。”
孔夫人委屈,她也劝过,可丈夫要如何,她哪里拦得住?
周大舅那个冤枉,他承认,他有这个打算不假,可他还没来得及跟王肃提起这件事,就已经被裴偃捷足先登了,他哪里还有脸再提?
“此事虽是儿子一时糊涂,可终究不曾与王抚军提起,王郎哪能得知?又要因此陷害春儿呢?”
周老夫人盛怒不减,指着他的鼻子骂,“王氏门盛,手足尚相残,春儿年少柔弱,如何能与他们兄弟勾心斗角?王郎此番不过是给一个警告罢了,若再有非分之想,怕不是就要春儿的命了!”
周大舅跪在地上,一时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周老夫人谆谆告诫他道:“周氏原不过乡野田舍之家,你祖父少时好学,因被举为孝廉,在郡十余年,赏罚分明,恩威并用,有美名于世。你父亲少时好游侠,横行乡里,及长而改过自新,励志好学,建功封侯,终为忠臣孝子。至你已传至三代,家族门户已成,你虽不及父祖功业卓著,亦是南土之秀,何至作此小家之态,失我祖宗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