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秋砚的问题出乎了关珩的意料。

“我好像……感觉不到您的呼吸。”关珩一看过去,宁秋砚的脸马上就发红了,“我已经想问很久了,每次您和我一起拼图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关珩:“呼吸?”

“我听说你们是不呼吸的。”宁秋砚说,“也没有心跳。”

关珩微微挑眉:“陆千阙警告我,说人类一旦开始提问,就有十万个为什么,尤其是你这么大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宁秋砚的脸更红,却没有退缩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

“手。”关珩道。

宁秋砚懵懂地伸出手,却被关珩轻松地握住了手腕。

两只手轻轻地贴在一起,手腕内侧相触。

“握着。”关珩的语气温和且绅士,“体会我的脉搏。”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宁秋砚已然全身都着火了,脸烧得都不能看,后颈或许都在冒烟。

纵容更深一步。

好像无论宁秋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都会被允许。

因为他将自己交给了关珩。

宁秋砚强撑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明明脑子里都糊成一片了,却还拼命地提示自己去了解想知道的一切,没有抽出手。

关珩的手比他的大许多,手指轻松就将他的手腕拢住,相反的,他不怎么敢去握关珩,手指都蜷缩着,只有手腕内侧相触的一小块皮肤在发烫。

关珩皮肤是凉的,体温很低,这点宁秋砚已经知道。

不过,他渐渐地露出讶然神色,因为他感觉到了关珩的脉搏。

原来是有的。

那脉搏很慢。

大约一分钟十几次的频率,或者更低。

像是生命的尾声。

呼吸也是一样。

关珩垂眸看着他,他也看着关珩,很久以后,才观察到对方胸膛极其微弱的一次起伏。

关珩松开了手,宁秋砚的手垂落下去,耳朵还是红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开始,也自然而然地终止。

关珩挑中的纸盒已经空了,色块被填满,拼图充盈了一小块。

“另一盒。”关珩道。

第39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们很少再说话,只有拼图取得明显进展。

宁秋砚和关珩这样相处过好几回,他已经习惯,且乐于享受这种安静,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独处这么长的时间。

中途康伯上来过三楼一次,给关珩送“餐”。

老人端来的圆圆的托盘中央,放着一只盛满鲜红液体的高脚杯,关珩自然地接过了它,小口抿食。

人的接受度是可以被扩展的,现在宁秋砚已经不觉得残忍或恐怖了,只是在视线瞥过关珩那沾了血迹的唇瓣时,会心跳加快。他不愿胡思乱想,低下头去,却又看见关珩踩在地毯上的,那赤-裸苍白的脚背,以及垂在脚边的丝缎黑袍下摆。

拼图拼图拼图。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笨拙地拼凑。

完成一小片区域后,走廊另一头响起了音乐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珩已经离开了拼图室,所以音乐是关珩播放的。

这是他们都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吉诺佩蒂一号,来自法国作曲家Erik Satie的三首《Gymnopedie》中的一首。这首作品的名字翻译过来是裸-体舞曲,传说是古希腊祭祀太阳神时,由年轻男子裸-体舞蹈举行的仪式。

两人曾经在短信里讨论过,宁秋砚还试着用吉他弹了一段放给关珩听。

现在关珩播放的是钢琴原版,曲调轻柔悠扬,穿透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