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换来更重的巴掌。
母亲在一旁癫狂地笑。
窗外闪电照出她脸上的斑斑血迹,好像一个女鬼。
这个家里,都是鬼。
父亲单方面的施.虐持续了半夜,末了将她们母女俩锁进了幽暗潮湿的储物间。
他似乎不敢相信,母亲竟然真的敢反抗他,敢挑战他男人的权威。
于是一个人坐在外面抽雪茄,灰白烟雾透过门底一条窄缝飘进来,在冬夜的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应粟微微眯眼瞧着,那形状好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金字塔。
天亮之后,父亲开始了他全新的‘驯奴’计划。
这次采取的措施简单粗暴,即殴打加囚禁。
哦,对了,她也幸运地成为了被父亲驯服的对象。
但他学聪明了,不会在她们漂亮的脸蛋上留下痕迹。
人前赵慧兰依然是最美的应太太。
应粟依然是豪门圈里最漂亮的应家小公主。
这场来自父亲的屠戮又持续了一年。
她高一时,父亲公司出了问题,他分身乏术,自然松懈了对母亲和她的管教。
母亲故态复萌,开始明目张胆地带男人回家,无论白天黑夜。
如果恰好遇上她在家,母亲就学父亲把她锁在卧室旁的储物间里。
中间的墙壁毫无隔音效果,令人恶心的撞击声一阵一阵,刺激着她的大脑,腐蚀着她早已残破不堪的灵魂。
她用力堵住耳朵,四周一片黑暗,如汹涌冰冷的潮水,渐渐淹没掉她所有感知,她蜷缩成一团,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开始讨厌母亲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用父亲对待她们的方式同样对待她?
她们不该是同伙嘛。
一起遭受了那么多毒打,她为什么还是恨她!
她拼尽全力地想要站在她这一边,可她却成为了父亲手上的那把镰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她们之间最后一丝精神脐带。
比起皮肉上的痛苦,赵慧兰对她的精神折磨是摧枯拉朽的,是一击致命的。
从她亲手把她推进储物间那一刻,应粟就知道,她再也走不出去了。
她被永永远远地,囚禁在了一望无尽的黑暗里。
那是她一生不堪回首的时光。
而那段腐朽的岁月里,她生命里只点亮过两盏烛火。
一盏是傅斯雯,一盏是……傅斯礼。
她永远都记得,高二那年早春,傅斯雯带着傅斯礼来她家做客。
她穿戴整齐,匆忙跑下楼梯,就见一陌生少年站在客厅里,白衣黑裤,清俊挺拔。
他衬衫一丝不苟系到顶端,气质温润如玉,皮肤极白,侧脸轮廓隐在薄金色光影里,将他英俊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一层重影,远看有种神性的美。
应粟脚步一顿,呆呆地站在楼梯上。
第一次,她无法用言语形容一个人。
“粟粟,”傅斯雯先看到了她,笑着唤,“快来呀,阿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傅斯礼。你以后可以唤他一声小叔叔。”
傅斯礼循声望过来。
与他四目相接的那一瞬,窗外吹进一阵暖风,樱花树簌簌飘落,粉白色的花瓣迎来了几只从远处飞来的蝴蝶,其中一只是极其漂亮罕见的蓝蝶。
它扑闪着翅膀从阳台外飞了进来,飞过她的眼睛,吻过傅斯礼黑色的鞋尖。
降落在了……她的春天里。
那一年,她16,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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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应小姐。”
应粟转身的时候,傅斯雯还是发现了她,眼神微动,随即步履从容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