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宗绍阁敲门走了进来。
他俯身在应粟面前,压低音量道:“大小姐在行刑前,想见你一面。”
应粟一怔,淡淡地点头,“知道了。”
“我已经安排好车了。”
应粟问:“现在?”
“对,她怕时间来不及。”
应粟沉默几秒,合上手中病例,“嗯。”
随后,宗绍阁安排的车直接将她送至了榆安区监狱。
应粟坐在探监室里等了几分钟,傅斯雯就被狱警带了进来。
她模样没有太大变化,虽然穿着一身囚服,但面容很干净,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身上少了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气质,整个人更显温和。
和她小时候记忆里,那个温柔和蔼的雯姨很像。
应粟颇为感慨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电话。
傅斯雯同样目光复杂。
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
傅斯雯轻叹一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和你妈妈真的越来越像了。”
“可我不是她。”应粟语气沉笃,“也永远不可能步她后尘。”
“也是,她没你这么幸运。”
应粟自嘲地勾了下唇,“幸运?”
“我被父母虐待多年,又家破人亡,备受折磨至今,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是幸运?”
“你幸运的是遇见了斯礼。”
应粟沉声问:“可我后面的所有不幸,不都是拜你和他所赐吗?”
“粟粟。”傅斯雯平和地看着她,“你不能因为故事的开头不够圆满,就否定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一切,更不能否定他对你付出的真心。”
“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爱情。所以,你和他都很幸运。”
傅斯雯语气多了几分惆怅和道不出的羡慕:“因为你们曾经完整地拥有过彼此。”
应粟挑眉,定定地看着她,“你也遇到过,只是你没珍惜。”
傅斯雯愣了下,淡淡地叹了口气,“我是对不住她。”
应粟真为周璨感到不值。
她多年青春,最终只得到了一声叹息和轻描淡写的‘对不住’三字。
“你有很多方法可以控制她,为什么偏偏要利用她的感情?”应粟终究没忍住替璨璨问出口。
“我最初没想利用她,是她混淆了恩情和其她感情。至于后来”
傅斯雯话音顿住,闭了闭眼。
至于后来,也是一年大雪纷飞夜,她升任省委副书记。庆功晚宴结束后,她莫名其妙地带着一箱啤酒去了赵慧兰墓地那是她死后,自己第一次去看她。
她不记得那晚自己跟她说了什么,只记得戒酒许多年的她,大醉了一场。
后来司机将她送回家。
外面下着大雪,屋里却亮着灯。
昏黄的,温暖的,一盏照亮她回家的灯。
她抬起醉意昏沉的眼,一个短发英气的小姑娘,穿着很潮很酷的黑色卫衣,从厨房内走出来,给她端了一碗蜂蜜水。
傅斯雯已经无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她只知道,在赵慧兰死后,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周璨和赵慧兰明明哪里都不同,甚至她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可她依旧卑劣的、可耻的、无药可救的将周璨当成了赵慧兰的影子。
因为周璨望向她的眼神,是她永远无法在赵慧兰身上看到的。
也是直到那刻,她才终于敢直面自己丑陋扭曲的心她之所以那么恨赵慧兰,恨来恨去,不过是恨她从未爱过自己。
“雯姨,这么多年,你对得起谁呢?”应粟见她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