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们拥抱了很久,久到天荒地老。
快到清晨的时候,挪威下了雪,万籁俱寂。
曦光初照,远方的雪原闪烁着银光,仿佛精灵在森林间跳跃,比梦境还要美。
他们安静地坐在窗前,周围静谧得只能听到簌簌的飘雪声和火焰的荜拨声。
还有,席则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应粟在他睡熟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用手托着他的脑袋轻轻放在地毯上。
她拿过他的手机,关掉了闹钟,然后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缓过一阵麻劲后,起身去了床上,捞过枕头和被子,轻声轻脚走回来,小心翼翼地给席则盖上。
昨晚喝酒时,应粟趁他不注意给他在杯子里放了片安眠药。
那是她常吃的药,十个小时内他应该都不会醒过来。
即使这样,应粟也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她蹲在地上,目光留恋地看了他许久,然后俯下身,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宝贝,好好睡一觉吧,希望醒来后,你不要怪我。”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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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粟拿走了席则的护照,给他留下了自己身上所有信用卡和现金。
她围上围巾,拖着一个单薄的行李箱,独自走进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踏出木屋前,她没敢再回头。
多看一眼,都是不舍。
她知道,经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但她会永远记得,在某年的跨年夜里。
她曾在北纬69°的世界尽头,做过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第79章 “您好,我要自首。”
来到挪威的时候, 是两个人,晴空万里。
如今离开, 却是一个人,大雪纷飞。
原来属于她的凛冬,从未结束。
应粟刻意放慢了脚步,脑海中一帧帧闪过他们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
可惜,七日的光景如弹指一霎。
她还没有走到那个常去的公交亭,便回忆完了。
应粟脚步停下来,举目四望, 席则说,抬眼看世界就在眼前。
可没有他的世界, 她只看到了一片空茫茫的虚无。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一生, 好像总在失去。
她从不曾真正得到过什么, 拥有过什么。
聚散离合,生离死别, 都是世间常态。
所以,失去席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与其相互折磨下去,不如将爱永远凝结在时间里。
他们都会继续往前走, 也必须要往前走。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独自穿越一场场风雪。
该自己承受的,任何人都无法分担。
应粟从远方收回视线, 目光在冰雪中渐渐变得清明无比。
梦醒了, 有些事她也必须要完成了。
她推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 绕过公交亭后,那辆熟悉的黑车果然还停留在原地。
里面的人似乎没料到她突然出现, 见她径直走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准备点火启动车子。
应粟没给他们机会,直接站到了车子正中央,冷漠地逼视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阿泰没办法,只好熄了火下车,恭敬地走到应粟面前,唤道:“应小姐。”
应粟没说废话,直接把行李箱甩给他,“帮我搬上去。”
阿泰懵住:“您这是……”
“送我去机场。”
阿泰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应粟说:“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回国还需要请示傅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