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睡着了,不知自己曾经来过。
他不知弯身坐了多久,久到手臂开始发麻,像有若干虫蚁在爬,才终于等到她彻底睡熟的那刻。
看着她白净的面庞,他忽然想起他还不曾见过她盛装时的模样。
如今那些华贵的钗环与繁复的嫁衣被她规规整整地叠放在一旁,仿若只是被她借用着,走个过场。
他竟有些后悔没早些来瞧她一眼。
不是为了看她本人,而?是瞧瞧他那些银子究竟花得值不值当。
他轻轻抽回手臂,起身随意揉着,蹙眉环顾四周,做贼心?虚般地把床沿他久坐留下的痕迹理去,又扯过被子,照着他来时的模样,给她盖上?了小腹。
做完这一切,他垂眸瞥了眼熟睡的少女,转身离去,轻手轻脚地阖了房门。
天光大亮时,月思朝坐起身来,环顾一番房间,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慕昭是不会来的。
……只是她为何会梦见自己真变成了一只河豚?
这人嘴毒又高高在上?,她才不会在意他的形容。
月思朝呼出一口气,换了衣裳下榻,梳洗一番后,迈出了房门。
侯府没有主母,她也不必去同人敬茶,于是她打算在侯府转上?一转,也好?尽快熟悉。
隔着老?远,她看见凌川同她打招呼。
“夫人早!”
她还不大适应这样的称呼,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回他道:“……要不你还是喊我月姑娘吧。”
“那怎么行呢,侯爷极重规矩,若被他知晓了,会扣我月例银子的。”他严肃道。
月思朝轻轻啊了一声?,颇有些内疚:“那还是算了,你就这么叫吧。”
凌川默默瞥她一眼。
重规矩是他编的,扣月例也是他编的。
别看侯爷表面上?很抗拒她,实际上?自他改口称她为夫人的那刻,侯爷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甚至他自己也会这么称呼她。
他分明?就是心?甘情愿娶她的,真不知道在那装什么。
他昨日都以为侯爷要歇在主院了,没曾想,他半夜又摸回了书房。
多年的情谊让他决心?为侯爷添把柴火。
他适时提醒道:“所以夫人,当着旁人的面,你可千万记得称他为夫君啊。”
夫……夫君?
有点肉麻。
月思朝眉心?轻拧。
仿佛看穿了她的抗拒,他故作高深道:“其实您昨夜未等侯爷宴罢宾客,便独自歇下,已让他不悦了,所以可别在这种?小事上?再?惹着他。”
“您想,即便你们并非两情相?悦,但他可是重礼之?人,盖头未掀,合卺未饮,又怎算礼成呢?”
月思朝面露难色。
“可从前我也没觉得他这般重视这些……”
“那是您不够了解他。”
凌川适时开口。
“您想,若他不重视,何必耗费心?力钱财筹备婚事?既搞了这么大阵仗,又怎愿意婚礼留下未尽的遗憾?”
“但他顾念您累了一整日,等了一整日,便不忍再?叫醒您,只得压下自己心?头的委屈,默默忍受一切,我想,若不是您今日碰见了属下,侯爷是断然不会同您提起此事的。”
凌川默默想,侯爷就是嘴太?硬,不如和他学着点,女孩子的心?都很软的。
果然,下一瞬,月思朝犹豫问他:“……那我是不是要同他赔个不是?”
凌川以退为进:“不必了,这些事您心?里知道就好?,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被人忽视了。”
月思朝不认同他:“旁人忽视他是旁人的错,如今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