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碎片,怎会如此深,恐是伤及筋骨啊……”

薛扶光攀着床柱,脸色青白,咬牙看着大夫剪开裤脚,将碎片从皮肉拔出。一指长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涌出更多的血。

大夫写的止血药方已经有人去抓药煎制。

待所有碎片取出,伤口包扎好后,薛扶光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人白的没有丁点血色。

韶景端来药,让薛扶光喝下,扶着他躺好,眼疾手快的放下半帘床幔,将人掩盖好。

那头大夫与恭亲王、静容郡主在外间,小声道:“世子殿下左腿迎面骨上的一道伤,以及脚底那道伤最为要紧,伤得极深,若是不好好修养,难保日后不会有影响。”

静容郡主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恭亲王却眉头紧锁。

韶景端着药碗出门时,被恭亲王抓住:“扶光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韶景小声说:“奴才当时不在房内……世子说,是起夜时碰到了花瓶,不慎摔倒。”

恭亲王盯着韶景,半晌后放开他,叹气道:“好好照顾世子。”

韶景见两位主子离开,忍不住松口气,满背的冷汗凉飕飕的。

他轻手轻脚摸去外院,将大夫请回来。

那大夫显然晓得王公贵族家的事不能问,垂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

但瞧着那小公子从床里侧扶起一名高的的男人,解开伤口予他查看时,还是倒吸一口冷气,有几分哆嗦道:“这、这伤,如此之重,草民怕是、怕是……”

薛扶光冷冷道:“有几成把握?”

“若是用最好的药材辅以五十年以上的老人参吊命,有、有三成……若不能,一成不到……”

薛扶光默了片刻,问:“只能用人参?”

“其他大补之物亦可,年份越久药效约好,用来吊命是最好的……”

要拿到这些东西于薛扶光不算难。

这时,他才稍稍对自己天生体弱生出几分庆幸。

若非如此,库房中有各处常年送来备下的名贵补药,他一时之间真拿不出足够给慕见书吊命的东西。

薛扶光抬眼吩咐韶景:“去库房取。”

大夫开了药方,诚惶诚恐的揣着沉甸甸的银两,被韶景从小门房送走。

兵荒马乱后,人潮褪去,薛扶光靠着床榻忍不住松口气,疼痛倏地涌出。

他回头,掀开堆叠的被褥一角,露出慕见书的脸。

还戴着那张薄薄的铜皮面具。

薛扶光额角冒汗,见到那面具冷冷嗤一声,伸手到他脑后解了绑带,将面具摘下扔在一旁。

随后眼神微愣,冒出几分惊讶。

面具下是张十分好看的脸。

从前掩盖在面具后,只露出一双眉眼,还时时闪避,给薛扶光留下的映像不过是眉眼还不错罢了。而眼前这张脸,没了主人刻意掩盖,浓眉高鼻,五官锋利的格外有攻击性,像是只蓄势待发的狼。

难过要遮,这样一张脸露出来,谁见到不心生警惕?

也不知郢朝的人都是些什么蠢货,竟然选这样打眼的一个人来当探子。

可惜,那本书中全是修锦的情情爱爱纯良天真,并未细述这些旁枝末节。

吱呀一声,门被小心翼翼推开。

韶景再度端着一碗药进门。

他将药放在桌边,见到慕见书那张脸时比薛扶光惊讶得多,瞪大眼睛:“这、这是曲五!?他不是说下半边脸在大火中毁了吗?”

薛扶光:“这种胡话,你也信。”

韶景讪讪,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小声说:“他长得还、还挺俊。”

薛扶光俯身抬慕见书的肩膀,竟然未能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