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昼越说越觉得在理,见他无动于衷,直接起身走到那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把座机位置一挪,单腿支地倚坐上去,“忠言逆耳,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我这几天啊,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余皎高中时的模样,跟朵白濛濛的花儿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柔的不行。这么纯的女孩肯定喜欢那种邻家哥哥,温柔学长那种类型,你已经输在这个起跑线上了,怎么还不着急呢?”

周居凛不耐地阖眸,将面前人的胡言乱语隔绝在外。

但这人又不是轻易罢休的主,声音依旧固执地送进耳朵。

其实,他说的倒也不完全错。

至少高中时他印象里的余皎确实如此,时间太久,印象里只存留着某次的运动会。

不知道是高几的时候,当时他参加的什么项目也模糊不清,只记得当时躺在操场宽大的绿荫草地上,抬腕遮着阳光平缓呼吸,耳边风声徐徐,脚步声时远时近,似有人在周围穿梭。

正觉得阳光炙烤不适,耳侧倏然沁出一股凉意,随后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水放在你旁边了。”

他侧眸,一瓶冰的矿泉水安静地立在一旁,瓶身水汽凝结,不知道是矿泉水还是那道声音,把一股凉意汩汩送进心里,抑住那点因热意翻腾涌起的燥。

还没来得及喝,男生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起,呲牙咧嘴地喊疼,故意打趣班长为什么不给他们按摩小腿。他抬腕,在胳膊遮下的阴翳里半抬眼看她。

蹲在女生旁边的人微微红了脸,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方便,你们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去喊老师。”于是大家一齐听到面色黝黑的体育老师手下的同学惨烈的哀嚎,他旁边的男生扯着嗓子玩笑:“班长果然是神医,一句话我就不疼了。”

大家笑作一团。

彼时她也随着他们笑,阳光洒下来,轻扬的发丝以及微红的脸颊都釉上一层淡金色,水润的双眸潋滟着细碎的光。

阳光太烈,他没看太久,小臂一低再次压住双眼,这下那片阴翳便落在了嘴角,掩住那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记忆里的高中乏善可陈,几乎没有可供回忆的点,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记住,偏偏这个情景当晚入了梦,也让他时隔多年,仍然能以此一眼认出酒馆吧台喝酒的那个女孩。

柔和的,匀净的,确实纯的不行。

……邻家哥哥,温柔学长?

冷不丁又想起在医院见她的那次,拉着她叫她师妹的那个人。

嗤。

周居凛冷笑一声。

魏京昼道:“你可别不信,我看这事还没走眼过。”

话落,某人将桌上文件放在一旁,径直起身,慢腾腾地留了句:“再留这儿告你窃取商业机密。”

魏京昼没个正形地起身,笑骂,“稀罕,谁没有公司似的。”

深城二院。

下午,余皎在繁忙的问诊工作中脱身,送走最后一位看诊的人,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6:47。

还好,没有很晚。

她匆匆回科室,换完衣服往外走,刚路过护士台,倪主任猛不丁从转角处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忙完了?”

余皎差点吓到,忙退后半步,“您怎么神出鬼没的?”

倪主任双手插兜,冷冷留下一句:“先跟我去办公室。”

余皎欲言又止,她其实挺着急回去的。但是倪主任说完就径直朝前走,压根没留给她说话的气口。

她无奈跟着,进办公室,关门。

倪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便利贴,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上面敲了两下,下巴朝她一抬。

她自觉不是什么好事,走两步上前扫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