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轻松,还拉着她胡闹。

灯却亮到天明。

那个季嘉言活在人间炼狱,百炼成钢。

而她的季嘉言,还是个玩心重的少年天才。

他们没有胜算。

30、有没有自己扣

早上起来,小姑娘一头的炸毛。

两人不再见面后,她都不太打整头毛的,就任其自然生长。现在慌慌张张起床,叼着牙刷就开始用夹板拉头发,差点没把自己给烫着。

厚的保暖内衣也是不肯穿的。

生怕某人说她猪崽子投胎,圆滚滚。

只套了薄薄的打底,穿上制服和羽绒外套,站到家门口了又折回来照镜子。

好烦。

刘海还是有点翘。

何娟把早饭往女儿手里一塞,恨铁不成钢。

她嬉皮笑脸捏捏老妈的手,迈着小碎步往季家去。

昨天忘记问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万一这人格转换还有固定周期,那不是得早做准备。至少带个美工刀什么的,死得有点尊严。

季嘉言出来,穿件深黑的棒球服外套,冷风一吹,后知后觉缩起脖子。

过来抢她围巾。

林稚眯着眼睛看。

对方戴上捂一会儿,不耐烦分一截圈她,“看什么看,要不是为了你,这么冷的天我会去上学?” !

“你多穿一点么。”

他呼口气,梗着脖子往前。

林稚只能拽着围巾跟在后面小跑,校车来得有点晚,司机抱怨积雪太深,学校应该把早课推迟一些。车上的人一半都睡着,还有些在吃早饭。

她知道他肯定没吃的。

坐到窗边,翻开书包“铛铛铛”喊一声,举着烤热的土司往人嘴里送。季嘉言翘一翘嘴角,扯她翘起的头毛,“又化妆了?”

说完,吃一口,又吃一大口。

显然对里面厚厚的花生酱十分满意。

但对她浓妆艳抹不满意。

林稚瘪下嘴。

往他嘴里狠塞一下,又心疼似的拿出纸巾帮着擦,“嘉言哥哥,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帅气逼人的嘛,人家也想漂亮一点。”

他掐她一下,鲁莽抱住,当暖手袋一样贴得死紧。

外面还在下雪。

很大的雪,鹅毛似的天上来,就像九天之上的凤鸟集体换毛。

林稚想起那年冬天一起去登山的事,满脑子的腊梅和清冷绝色的少年。

那时的他,还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站在树下,宛如谪仙。

并不流通的空气中似有梅香浮动,她垂着眼,摸男生冻白的耳垂。

“你说要请我吃火锅,多少年了。”

火锅底料都没见过。

快睡着的某人团一团怀里的死小孩,“今晚就带你去吃。”

林稚睁大眼。

啊了一声。

他不能吃辣,恨死火锅。

小时候是块人见人爱的精致扑克脸,只有在见到辣椒时,才会出现裂缝。林稚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满是辣椒的九宫格火锅时,嘴角不可抑制地下沉,脸就像是要脱离本尊似的颤抖。

太有意思了。

随后一整天,女孩脑子里都是幼年季嘉言那张崩坏的脸。

冬季放学早些,四点准时下课,老师也不敢拖堂。林稚不管别人怎么看,站校门口堂堂正正等,人到了就挽住手臂往外去。

管别人说什么酸话、贱话。

她还故意把胸提一提,很婊气地扭着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