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犟着回宿舍,何娟追着送到楼下又问零花够不够,秋被换了没。林稚没让母亲进宿舍,看着女人微微驼背的身影走过喷泉,走入小道,消失在一片发黄的梧桐树后。
又躲到水池边发呆。
秋天的水澄澈清冷。
浓绿的青荇尚未褪色,但是生机渐逝,已有败相。
她看到老王八背着小王八在池塘底下慢慢爬,头弯到膝盖里。何娟是个好妈妈,她从小没用保姆,不吃奶粉。动不动就哭,生得粉雕玉琢可惜听不懂人话。
长大好一点,但是性格朝更极端的方向发展。
女儿不喜欢说话,有什么就闷在心里。
做妈妈的,有时候毫无办法。
她缠季嘉言,女人就拉下脸和季家搞好关系。现在季嘉言走歪了,何娟又不愿看到女儿泥足深陷,把自己搭进去,千方百计拦她。
拦得笨拙势力,唠叨苦相。
何娟为她算尽一切。
对丈夫却极度忍让。她是真的看不惯到处乱搞的爸爸,但对妈妈,好像也用错了表达情绪的方式。
真的不是讨厌,不是故意和母亲作对。
她只是很难过。
特别是当她看到妈妈抱着爸爸和宋媛的儿子时。
林稚吹很久的风,回到宿舍。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发烧,梦里,抱着宋媛孩子的人,从母亲换成她。那一刻,愤怒和仇恨从未如此鲜明,她在梦里摔了孩子。
揪住面目模糊的季嘉言,质问他为什么要出轨。
对方像个泥塑的偶人。
软绵绵的,打不还手。她的愤怒就像击在一块海绵,没有回应……经过奇妙的反弹回到她身上,林稚胸口烧得厉害。
恨溶解了她。
张晓初狂摇女孩肩膀,看到泪眼婆娑醒来的林稚,嘟囔道,“可别再哭了,大晚上的怪吓人。”
她摸摸枕头。
湿透一片。
朝着张晓初摆摆手,“谢谢。”
“谢什么啊,天天牲口一样上课,谁还不崩溃。”对方端杯水过来,“我熬不住的时候就喜欢唱歌,你要不要去?”
“现在?”
“肯定不是啊,周末,咱们不是有一天假。”
林稚应了。
躺回被窝。
张晓初打个哈欠,“苟住!”穿着拖鞋关门走了。
被舍友这么一搅,她心情平复许多。等到周三一个小时的社团活动,她躲出去用电脑查季嘉言的消息。奇怪的是,之前联络好的“平台”再没回应。
“猎杀者”布告栏上,男生的追杀令也消失了。
榜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偏黑的亚洲面孔照片很模糊,应该是远距离偷拍。对方脖子上戴着条银白色的细链,眉骨突出,狭长的眼上吊,眼间距极窄。
一眼看上去是男的,看久了又觉得女气。
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和不适攫住了她的心,林稚盯着看一会儿,脑子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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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连着几天没怎么吃饭,走路都不太稳。
到周末挨不过室友请求,两人坐校车去商场。张晓初是这里的常客,带着林稚进去,书包一放,笑起来,“本来ktv是不让未成年单独进的,但老板是我舅,你想唱多久唱多久。”
看起来老实呆板的学霸,唱歌很灵。
两人喝点汽水,林稚就透不过气。她靠在皮椅,看着张晓初握着话筒蹦跶的样子,小声道,“晓初,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