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那样的下场,我不想她亲眼看见。”

一早难以理解:“下场?什么下场?”

不得好死的下场吧,他向来不是什么善茬,曾嚣张跋扈到处处招人记恨,不记得有多少人这么咒过他不得好死,冯天不止一次劝诫他与人为善,但他从未顾及过任何,照样我行我素,把自己活成个祸害,果不其然,要遭报应了。但细数过来,他虽肆意妄为,却从未做过一桩十恶不赦且伤天害理的坏事,最后竟要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老天未免太残酷了些。

那身影独行在月下山道中,越来越模糊……

唐起即便陷于睡梦中,在药效的催眠下,还是感觉心脏袭来的一波波窒息般的疼,然后整个身子蜷起来,缩成一团。他难受极了,疲乏的掀了掀眼皮,仅仅只掀开一条细细的眼缝,但视线模糊不清,隐隐看见门口一个单薄瘦削的人影。

唐起眼皮似有千斤重,复而缓缓阖上。

秦禾站在停灵间门口,从凌晨两点多开始到现在,不声不响守了唐起大半个时辰,看着他睡不安稳的模样,秦禾悄无声息迈进去,绕开孙忘,这小子半身倾斜,脑袋几乎磕在花圈上,腿伸了老长,大剌剌横在中央,睡得人事不省。

孙忘因为第一次在殡仪馆过夜,被周围阴气森森的环境怵得越来越精神,即便怕得要命,也硬撑着没跑,果断把那杯掺了安眠药的八宝粥两大口吞了,直接将自己放倒。

秦禾对孙忘印象不赖,这小子成天纸醉金迷的玩儿,关键时刻,却很重义气,就是太能玩儿了。唐起却说他这样挺好,孙忘家里有的是钱,供他吃喝玩乐几辈子都花不完,长辈们巴不得他天天不务正业游戏人间,就怕他突然脑子一抽想上进,跑去发奋图强搞创业,乱投资。本来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绝对败家没商量,家财万贯都能给他亏得底儿掉。

在长辈眼里,孙忘没出息就是最大的出息,最好啥也别干,出去满世界撒欢儿,玩儿就行。

所以人与人之间,真的不一样。

秦禾后背的血终于止住了,并且开始在慢慢愈合,她咬牙忍痛,站蓬头下冲洗了很久,确定身上没有刺鼻的气味了,才换好衣服赶过来。

秦禾蹲下身,近距离打量唐起,看他连睡觉都不安宁,眼睫湿了,有泪从眼角流出来。秦禾抬起手,小心谨慎地帮他拭去,轻声道:“别哭。”

她实在见不得唐起这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不是见不得,是舍不得。

秦禾在停灵间守了唐起半宿,到五点天光微亮时才离开,她先去验了肇事者的尸,发现叶忠青后脖颈正中间的位置有几颗殄文符号,秦禾又实地查看了唐庚出车祸的地点,最后到公安局找方法医了解情况。

方喻言穿着制服衬衫,带她进办公室:“你怎么突然来关心这事儿?”

秦禾说:“唐庚是我同学。”

方喻言点点头,找同事帮忙调出当晚事故的摄像,包括唐庚的车载视频,因为事故牵涉到之前剥皮案的在逃嫌疑人,所以公安局将这次事故的所有信息都留了底。

按理说视频不应该透露给无关人员,但是方喻言信得过秦禾,才担着风险给她行这个方便。

秦禾盯着视频内容拧眉:“怎么车上还有个孩子?”

“是车主同母异父的弟弟,当时也在车上,出事的时候受了极大的刺激,估计吓坏了,我们局里同事去录口供的时候,这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直胡言乱语,坚持说他看见了妖怪……”

秦禾心头一凛:“哪里看见的妖怪?”

“半夜的时候从别墅跑出来,说是在家里看见爷爷变成了妖怪,可能小孩子做噩梦吧,就给车主,也就是你这位同学打了通电话。”方喻言简单给秦禾阐述了一遍经过,顺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