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
“我过去看看吧,”她很敏锐,在儿子短暂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开口问,“哪家医院?”
唐起顿了一下,还是报了个地址,等唐母来之前,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将湿漉漉的碎发抓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又变成那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唐母当然不是专程来探病人的,她只是过来巡视一圈,双手空空的在病房外站了不到两分钟,就要带儿子出去吃饭。
唐起拒绝:“一会儿赵姨会送来。”
唐母踩着一双细高跟,站得笔直,她端详了唐起一会儿,没勉强。
“眼里血丝这么重,自己得注意休息。”她关心儿子,“多请个看护在医院就行。”
唐起还记得小时候发高烧,奶奶是不放心把他交给外人照看的,老人家心疼孙子,粥一勺一勺喂,拧个毛巾都要亲力亲为。
所以他说:“我能兼顾。”
对于唐母而言,江奶奶早就是个外人了,但是唐起对这个外人格外上心。唐母便也耐着性子坐下,看着玻璃墙内的老人,她就像是为了投其所好,为了经营这段母子之情,跟唐起聊了聊病情,再聊到唐起高中时候宁肯搬到江奶奶的四合院,也不肯搬来跟她相处。
“您太忙了。”而且组建了另外的家庭,唐起停顿片刻,才继续说,“哥也总是不回家,我那时候一个人,非常害怕。”
三层别墅,九米挑空,是在京郊被夜色笼罩的一座孤楼,即便开得灯火通明,也空旷寂静得让人惧怕且胆寒。
他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飘在江里的灵船、白幡、女尸、纸灯笼,还有那只浮出来的‘水鬼’。
他非常害怕,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他被那只可怕的‘水鬼’威胁过,说出去就把他埋了。
唐起在别墅惊魂未定的度过了好几天,实在怕得不行,才收拾行李搬去了四合院。
听到这句的唐母倍感意外,她不知道唐起经历过什么,更没料到他会说出害怕两个字,这也不应该从她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像个胆小怯懦的弱者。
但是,唐起知道,他即便害怕,也仍是那个有魄力的人,所以今天才会亲口承认,他不仅那时候害怕,昨天也害怕,怕砸在车顶上的那条人命,怕奶奶下不来手术台,怕得心口都在抖。
“抱歉。”唐母永远只是那个职场上的女强人,从没对两兄弟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不是不愧疚,也想要弥补,只不过唐庚不需要,向来都当没她这个妈,唐起也若即若离,所以总是让她使不上力,“以前是我忽略了你们,以后……”
“妈。”唐起不想谈以后,他现在搬出来,独居,早就习惯了,“你也还没吃饭吧,我让赵姨一块儿送来。”
“不了。”唐母看了眼腕表,“一会儿有个并购项目,我约了负责人两点会面。”话题带到这里,便自然而然地询问他们是不是打算收购那处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