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赆因运气问题,屡屡被迫以少战多,他性子素来跳脱,于是将玩法一再挖掘,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这些策略在史书上都是说得通的,于情于理无可指摘,常常把归石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
从未见过这般奸狡反复的小人儿,嘴上哄骗他堂堂正正出兵,归石每每置信,冯赆内心算着他的牌数也就是兵数,或者在抽牌时利用手法掩饰自己,不叫归石看出端倪,将攻战守御之法运用得头头是道,埋伏埋伏再埋伏,出奇出奇再出奇。归石要跟他玩,头筋一整天都是叠暴起来的。
他咬牙切齿道:“这根本不是堂堂正正的作战!”
冯赆冲他眨眼一笑,鬼里鬼气道:“可是,二哥哥,战争就是这样的呀。”
归石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久而久之,已不指望冯赆会老老实实地抽多少兵就发多少兵了。
他时刻盯着局面,警戒冯赆南下渗透;冯赆拨弄着面前的竹片,绞尽脑髓,为求制胜,所出奇招也愈发离谱。
譬如,冯赆分出三分之二的大军,假装在“悬崖”上铺修栈道,趁归石全神提防着那边,自领三分之一的小军,往他背后偷渡抄截,杀了归石一个措手不及。
譬如,归军列阵围剿,冯军数目减少,正巧被逼至“河流”之侧,冯赆便执筷敲击杯沿,有如擂鼓助威,堂而皇之喊一声:“将士们,背水一战,勇斗则生,不斗则死!”随即拿住自己的竹片到处冲撞,接二连三创飞每个归字小兵。
譬如,归石将冯赆逼上山头,一切布置妥当后,打出一张画有火焰的竹片,象征火攻之意。冯赆连忙抵挡各方面来的攻势,都手慌脚乱了,还不忘讽刺归石一句:“二哥哥,用火攻是伤阴骘的。”适逢竹林上空飘落一阵小雨,冯赆哈哈一声:“天助我也!”当着归石的面大摇大摆地突围而去。
冯赆有些应对之策也很勉强,可在他的诡辩辅佐下,无端就显得合理起来,归石每每眉头一锁,只得强忍了。
最离谱的一次,冯赆把属于自己的竹片改换涂色和刻字,伪装成是归石的麾下小卒,在归石兵临城下,正得意叉腰大笑的时候,偷偷翘起嘴角,从旁边沙土堆里拈出一根埋藏已久的头发,头发的另一端系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安插进归石行伍中的“小卒”,猛地一扯,“小卒”便带动着其它竹片,将归石的整排“军队”哗啦啦地次第推倒!
归石瞪大眼睛,一手砸牌,终于忍不了了:“这不可能!我带军自有规矩口号,换作现实我根本不会让你的谍子浑水摸鱼!再说了,你都给它刻上我的字了,那它不应该成我的人了吗?”
“输了就输了,怎么还有一堆话讲!”冯赆笑得前俯后仰,“它被掌握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人。沙盘上你都发现不了,遑论是沙场上呢?”
归石口气一转,狐疑说道:“你哪来这么长的头发?”
“这个嘛”头顶两个抓鬏儿的冯赆停了笑,摸着鼻子低声哼哼道,“从大哥头上拔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完了!我这就告诉大哥去。”归石作势起身。
“等等等等等一下!”冯赆招手恨恨道,“小气,动不动就告状。”
他眼睛往十数丈外对弈的大哥三哥那里转了一圈,确定他们没注意到,方才慢条斯理收手推牌重开,“四弟我退避三舍,让你一把,速速坐好!”
“谁稀罕你退避三舍,我要你这把不准耍阴的,跟我斗斗我新创的鸳鸯阵。”
冯赆发放竹片,笑容遽然间有了一丝玩味:“嗯嗯嗯好好好,陪你喂招又何妨?不过二哥,你这鸳鸯阵的名字真是老土死了……”
正在摆阵作出鸳鸯唼喋之状的归石又炸了:“老土你个头,没品!来战三百回合!”
这一局冯赆却是破天荒的好运气,一把出手,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