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深夜从监狱中逃出,长发凌乱,很是狼狈的翻墙爬楼进入了白泉的房间。
裴炎的白色衬衫早已布满血迹,身上道道鞭痕刺目。在明亮的月色中,他对上白泉通红的眼中,随之,坦然地笑着进入浴室洗澡。
一点不像是马上要去死的人。
白泉坐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声响。心痛不甘又极其委屈。
没过一会,浴室门被打开,裴炎穿着白色的浴衣踏出。
柔顺的长发滴着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太过清晰。裴炎伸手摸了摸,又很是随意的用毛巾粗糙的擦了擦。
白泉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然后上了床。身上的伤口太多,白泉能隐隐看到浴衣沾染到的血迹。
但是他装看不见,快速的拥上去。抱紧的同时夺过裴炎手中的毛巾为他擦拭着长发。
白泉很喜欢裴炎的长发,漆黑,柔顺,摸起来很舒服。本来混账肆意的家伙也因为长发显得温柔许多,他很喜欢。
松开人后,白泉把毛巾搭在裴炎头上,捧着裴炎的脸,发现脸上也有道鞭痕,细长,红肿。
他心疼的伸手,只敢触碰旁边皮肤。
“唯一拿得出手的脸都被毁了。”
裴炎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按住白泉通红的眼角,抚摸片刻后,俯身吻了上去。
他声音嘶哑:“小白,别伤心,这是我选的路。”
是的,是裴炎选的路。白泉本想要和裴炎一起逃了的,但是裴炎问他,他们走了之后,白家几百人怎么办?第一军区和第三军区怎么办?
就是因为深刻知道这些,他才选择用自己的一条命阻止更多杀戮的发生。
这个世界残酷且冰冷,任何阻碍都可以轻易抚平铲除。
可是白泉舍不得,他发疯的吻着裴炎,不敢说出让他不要走的话。
‘嘭’一声枪响,裴炎突然倒下,白色的床铺上满是鲜艳刺目的血色。
白泉惊醒了过来。
冷汗布满清冷面颊,心脏的恐慌还没安静下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裴炎,你为什么现在才让我见你呢?
白泉委屈极了,不管过去多久,能让他委屈难过的,还是只有这个混账。小时候欺负他,长大了还要欺负他。
裴炎,你现在不来欺负我了吗?坏人!混账!
落地窗外白光映在床上,白色的床铺恍如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白泉坐起身,侧头看去,才发现外面下了一夜的雪,白雪积厚,窗外一片白雪皑皑。
“裴炎,是你来陪我看雪了吗?”
白泉从床上起身,身上穿着单薄宽大得有些不合身的黑色睡衣,赤脚走向窗边。
推开窗,一股冷风瞬间袭来,白泉像是感受不到般,在旁边坐下,静静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他苍白的面容神情落寞,孤零零的像是要和这夜色融合在一起。
白泉抓紧胸前的衣襟,然后缓慢的低垂下头,将脑袋埋下。他闭上眼睛,声音颤抖:“裴炎,我很想你。”
...
白泉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僵硬了,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般,艰难的起身挪进屋内。
将窗户关上,屋内暖气瞬间将他包裹,僵硬的周身才缓和了些。
拿过床头的通讯,白泉在联系人找到周闵,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久远的梦让他察觉到很多疑点,当年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父亲的死又让他无暇顾及。
虽然程锦说一切都是他设计操控的,他也确实可以做到,但白泉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无形中被一只大手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