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树良连着他最后嗬嗬声的咒骂迅速被火光吞没,熊熊火焰照得容凌脸上生疼。
容凌手中的刀应声落地,她踉跄着,后退三两步。
火势迅速在这间木头做的老屋蔓延,容凌丝毫没有逃的打算。
她似是有些疲惫,坐倒在屋子中央。
逃什么呢?
因为她的缘故,害死了自己兄长,她今年才十几岁,往后几十年,岂不是都要活在懊悔的痛苦中?
倒不如早早去了的好。
此刻容凌倒情愿相信有地府一说,至少这样,她过奈何桥前,说不定还能见上容远云一面,同哥哥道声歉。
火舌将一切吞噬,浓烟滚滚,将容凌生生呛出眼泪。
当她以为一切终将结束于今夜时,一道人影陡然闯进来。
女子身形纤细,脸上写满焦急,竟是此刻应该在容宅好生休憩的钟书意。
屋梁木架嘶哑拉扯,容凌甚至还没听到钟书意的脚步声,就先被她找到。
她一言不发,拉住容凌的手就往外跑。
容凌不肯动:“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钟书意说话依旧有些难,她被呛得连咳几声,脸上的黑乎乎的。
“我不走,你自己出去。”容凌挥开钟书意的手,“谁要你来救了?”
她脸上带着不耐烦,推了钟书意一把:“你自己走便是,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不成想就是此刻,屋顶上仍在熊熊燃烧中的梁柱掉下来,钟书意在容凌的推搡下,右肩刚好与其撞上。
容凌有片刻愣然:“不是……我……”
她的辩解有几分无力,钟书意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般,再度抓住容凌的手:“你不走,我陪你,一起死。”
她的手死死抓住容凌,任凭她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开。
容凌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这倔脾气,她已经被浓烟呛得头晕,再说不出话来。
钟书意见状,将容凌的手搭到她肩上,带着她往外逃。
容凌浑身脱力,无意识间,紧紧挨着钟书意,任她带领前行的方向,尔后,她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
再次睁眼时,头顶已是容宅厢房里熟悉的红木床顶。
容凌刚刚一动,就听见丫头秋水欢喜的声音:“小姐醒了?我马上就去叫书意小姐来?!”
还不等容凌说话,秋水就步伐匆忙地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临近门口时,钟书意顿了下,收起自己脸上高兴得有些放肆的神色,提起裙摆,迈步跨入厢房。
容凌眨了眨眼,看见钟书意出现在自己床边。
她身着质地柔和的淡蓝色绸缎旗袍,眼里流露出的光芒也是柔软的:“你,醒了?”
容凌张口,刚想要说什么,嗓子处却传来干哑,叫她连连咳嗽。
一旁伺候的秋水忙转身倒茶,递到容凌手里:“小姐昨夜不是同简公子参加舞会去了么?怎么又这么狼狈的回来了?还落得一身的灰,书意小姐也不让我告诉夫人。”
难怪没有看见她娘哭天喊地,原来是被钟书意瞒下来了。
容凌抿了一口茶,终于嗓音沙哑地开口:“无事,日后你当做无事发生便是了。秋水,你下去吧,我和义姐有些话要说。”
“是,我在外头候着,小姐有事叫一声就是了。”
待秋水离开后,容凌费力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钟书意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唇瓣动了动,什么都没说,而是扶着她坐好。
“放心,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想着寻死。”容凌猜出她的心思。